罗兰忘了是哪个日子——大概一个,或两个礼拜,他终于得了管家准许,从仆人那弄来一个木桶,一块硬的像铁片般的粗麻布。
每个夜晚,在妮娜·柯林斯神经质般絮絮叨叨的时候,他就会蹲在黑暗里为她清理身体。
她的一只小腿已经完全腐烂,露出了硬邦邦的骨头。
排泄物在床侧堆着,后背、大腿和臀部全是腐烂的疮、脓和蛆。
难以想象这有多痛苦。
她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她难道不是柯林斯先生的女儿吗?
不过,她唯独不让罗兰碰她的脸。
罗兰试着从仆人那儿打听。
可那些声调、语气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仆人们对此不发一言。
等罗兰问多了,管家赛斯就找上门来——他到他卧室,轻声‘叮嘱’他不要担心,病症已经在好转了。
日复一日。
不见阳光的老宅,刻板如钟表准时的日子,罗兰对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
“我是不是比粪坑还要臭。”
拧干布巾,握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擦拭,他干的越来越熟练了:“粪坑不会说话。”
噗嗤。
“你不会有女朋友的。”
“我在济贫院里有很多朋友。”
“我说的是另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小弟弟。”
罗兰的手一顿:“…我不知道自己的年龄。或许到了,或许没到。”
“让我摸摸就知道了。”
“…抱歉,您说什么?”
妮娜不回答,就咯咯咯地笑。
笑了会,她又变得沉默。
罗兰已经习惯了。
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以这样的行状面对他——有时说些下流的笑话,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先笑个不停;
有时又说着说着,忽然诡异地沉默下去,一言不发直到罗兰帮她擦完身体,转身离开。
她时哭时笑,像个疯人(或者本身就是)。
罗兰还常常听见她在迷梦中呓语,叫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