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大褚皇城。
“谢兄倒是‘慧眼如炬’。”
陈镜玄淡淡一笑,道:“不错……这份案卷,确是皇城所需。”
什么叫倾盖如故?
陈镜玄只寥寥几句话,谢玄衣便大概明白了小国师动用此令的前因,后果。
这些年。
三大宗被纸人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却连道主山门都找不到,甚至连道主样貌都没见到。
眼下开战,总归需要一份情报。
皇城既然表态要助阵,那么至少得拿出一些诚意……
只是监天者命数何其珍贵?
陈镜玄惜命,并且他也知晓,皇城所谓的助阵,不过是敷衍交代罢了。
大褚当然不会真的出力!
一旦南疆开战,三大宗和纸人道打起来……便是大褚坐享其成。
“浑圆仪虽是圣物,可却并非万能。”
谢玄衣缓缓说道:“耗费阳寿,窥伺天机,能得见一缕,便已是大道慷慨……所以你只是看清‘道主’容貌,给出一副画像,这便已是大伤之举。”
陈镜玄挑了挑眉。
谢玄衣指尖轻轻沾了沾茶水,缓缓勾勒。
蕴含了神魂之力的茶水,在空中凝聚成线——
陆钰真的容貌,浮现于两人面前。
“只是毕竟皇令在上,平定南疆,乃是头等大事。”
谢玄衣叹道:“于是你决定再耗阳寿,不惜重病,也要窥伺道主的姓名,境界。”
这封画像落定。
谢玄衣又凭空写了数字。
陆钰真。
阳神。
谢玄衣挥袖,茶水落下,画像消散,字迹尽去。
“这些,够么?”
谢玄衣微笑说道:“若是不够,国师大人还可以加些‘模糊’信息,毕竟天机卦算,哪有十全十美。”
“……”
陈镜玄神色复杂,看着面前少年,沉默了半晌。
半晌之后。
小国师笑着摇了摇头,道:“谢兄,还得是你啊。”
“不必谢我。”
谢玄衣淡然道:“你赠的‘众生相’挺好用,该是我谢你才对。如若大褚真能借三大宗之力,剿杀陆钰真,我倒也乐见其成。”
“嗯……此话怎讲?”
陈镜玄微微挑眉。
谢玄衣自然不可能将他和陆钰真的原本因果,尽数说出。
他垂眸想了想,认真道:“此人境界高深,不讲道理,大有‘超脱’之相。若是大褚不出力干预,恐怕单凭南疆三大宗的力量,即便齐齐联手,也未必是纸人道对手。”
陈镜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份案卷,稍加润色,便可呈上。”
陈镜玄轻轻道:“谢兄,你替我省去十年阳寿耗损。”
“十年?”
谢玄衣笑道:“有这么久么?”
“十年一瞬,不外如是。”
“想要窥伺天命,便需承担这般代价。”
陈镜玄看着杯中茶影,喃喃说道:“初次听闻纸人道时,我便试过‘占卜’,陆钰真此人有大因果笼罩,难以卦算,想要窥伺……至少需要十年阳寿。”
“既如此,等他日重逢,你可得好好再谢谢我。”
谢玄衣笑着起身,此事既了,他便准备离去。
“谢兄。”
陈镜玄开口,叫住了谢玄衣。
在如意令幻境之中,戴上斗笠的谢玄衣,微微一怔。
“在方圆坊中高价收购‘剑气敲钟阵图’的人,是江宁世子谢嵊。”
陈镜玄缓缓说道:“大穗剑宫此次开山,谢嵊想要拜入莲花峰,成为玄水洞天新主。”
谢玄衣轻叹一声,道:“国师大人与我说这些,是何意思?”
“……”
陈镜玄沉默地看着那道准备离去的背影。
“一甲子一开的玄水洞天,据说风景极美,有天底下最盛的莲花之景。除此之外,玄水洞天,乃是历代大穗剑主的身份证明。”
陈镜玄忽然开口:“这座洞天,乃是我一位旧友的未取之物,他离去较早,故而洞天无主……不过若是他留下道统,收下了某位弟子,那么这座洞天,也顺理成章,应是麾下弟子的物件。”
“所以?”
谢玄衣微微回首。
如意令中,陷入漫长的寂静。
“在我心中……江宁谢家,只有一位剑仙。”
陈镜玄神色之中,满是遗憾。
他轻轻说出那人名字:“谢玄衣。”
谢玄衣只是沉默。
“皇城琐事太多,陈某无法脱身。”
小国师站起身子,在玉案前遥遥一礼,“若有可能,请你替我看看那玄水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