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琅一躬身行礼:“老夫人。”依言坐下,那唐流云无言地微一屈膝,转身退出门外。
“文琅能不能想到老身请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应当还是天一盟的事吧?晚辈不知。”朱文琅恭恭敬敬地回答。
“呵呵,不用如此拘束,老身也没什么事,就是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文琅你也别把我当成什么唐门的门主,就还把老身当成你每日在花房中所遇到的花匠老婆子吧,要老婆子看来,你现在这样子可不是你的本性,你本是个随意洒脱之人,我老婆子本来也是这样,可自当了这个门主之后呢,很多时候不得不板着脸说话过日子,要不然就没法管住门中这帮人,不过这种日子可确实是难受的,每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前几年还有玥丫头陪着我,这两年玥丫头总出门,也没人和我说说话,只能每天到花房里一个人呆一会,放松一下,这种感觉想必文琅也是能想像得出来的吧。”
“这……这个晚辈深知,不过老夫人,难道平日里就没人陪着您老聊聊天说说闲话的吗?”朱文琅心中一阵感慨。
“唉,哪有啊?延雄延楚他们几个自不必说了,第三代弟子中也大多是不苟言笑之人,再说了,男孩子们哪会有这耐心陪着老婆子说闲话?女孩子里除了玥丫头,也难得有亲近的人,疏雨那几个丫头还好,不过她们毕竟是下人,有时也不能太纵容她们,没个主仆上下之分也不行,唉,真是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啊。”沈园雪放下茶碗。
朱文琅听着一阵心酸,平日里听到江湖上唐门的声名赫赫,乃是一个名门大派,唐门门主自然也是个武林中声名响亮叫得出字号,一跺脚武林都得颤三颤的人物,却没想到也是个内心寂寞,孤独无助没人说话的老人,外面光鲜内心却苦。
“唉,有时候真希望还能象你们年轻人一样,一个人拿着剑,四处游荡江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唉,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爱到处跑的小姑娘,就和玥丫头一样,到处疯,也干过不少可笑的事。嫁到唐家之后,玥丫头她爷爷也不怎么管我,却也还是常出去走动走动,有时一个人,有时和她爷爷一起,一年总得出去那么两三个月,中原大地到处都跑遍了。后来有了延雄他们兄弟几个,就出门得少了,再后来玥丫头她爷爷去世,我接了这个门主,就再也没出过唐门,成日间地守在这唐家堡里头,有时真想出去走走,却总是脱不开身,只好把玥丫头弄过来带在身边,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咳咳。”
“这……这确是难受之极。老夫人,如您老不嫌弃,晚辈还是和以前一样,和您老随意说说笑笑,天南海北地胡说,只要老夫人别笑话我就成。”
“呵呵,这才对喽。”沈园雪慈祥地笑道,这一笑,朱文琅一下子似乎又好像置身在花房之中,和着一个身着朴素,唠唠不休的老太太瞎聊一般了。
“对了,文琅啊,你和我说句老实话。”
“您老请说。”朱文琅坐着没动,也不像昨日一般听到问话便起身恭听,只是随口地答着腔,他知道这沈园雪并不乐意这些烦文褥节,他自己也实在是懒得弄那些虚文,知道此时越是自然便越是融洽,还不如放松些好得多。
“文琅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玥丫头感觉怎么样?”沈园雪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朱文琅的眼睛,不过却看不出一丝武林绝顶高手的锐利,有的只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柔和而热切的目光。
“这……唐玥姑娘……她……很好啊,是个很好的姑娘……武功也好,相貌也好,性格……也好,这……”朱文琅没来由地一阵脸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呵呵,武功好谈不上,和文琅你比可差得远了,最多也只能算个二流角色而已,而且凭她的资质,想进一流高手之列,还得非下苦功不可,不然可就难说喽。样貌嘛……还算勉强过得去,中上之姿吧,脾气可是被我老婆子给宠坏喽,怕是给文琅添了不少麻烦吧?呵呵。”
“没……没有啊。”朱文琅急忙分辩。
“呵呵,还说没有?第一天我们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就说起过这丫头给你放生痒粉,在马鞍子上扎针,给马喂泻药的事吗?”沈园雪似笑非笑地盯着朱文琅。
“那……那只是闹着玩嘛,也……也不算什么的,我不是也捉弄她了吗?”朱文琅脸上一阵发烧。
“呵,也是,年轻人嘛,总是有些胡闹的,互相之间磕磕绊绊的,不稀奇。只不过玥丫头虽说有些顽皮胡闹,有时有些小性子,但本性上是个心善、孝顺的好孩子,大事上还是把得住的,不会随意乱来,这倒是真的。”沈园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