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大明朝一方知府的“秦昌德”本就出身于普通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投入军中造反,抵抗蒙古鞑子,于百姓之苦实是感同身受,因此在任上尽心尽力,努力为治下百姓当好父母官,百姓称诵不已,送他万民伞,他本想着这一辈子也许就是这样了。
可在某一天,当年的师兄,同为主公陈友谅亲信侍卫的赵福贵找到了他,令他心中曾经的火焰又重重燃烧起来,立时同意加入天一盟,共谋大业,力图恢复大汉荣光。自然,作为当年的老兄弟,互相之间如此深的了解与信任,大长老也毫不犹豫地确定他担任天一盟的“四长老”的位置。
偶尔一次听赵福贵说,大长老,当年大汉军的“镇军之心”,军师徐东彬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建天一盟的总坛,他便想起他在重庆县任上之时,曾徒步走遍周边几个县的每一个角落,以图更清晰地了解民情,便曾在巫峡东岸一处深山之中看到过一个山谷,十分适合作为天一盟的总坛,尤其是还有一条隐蔽的水道直通巫峡之中,进出十分隐秘。
后来,经大长老的认可,天一盟的总坛便设在秦昌德所推荐的山谷之中,徐东彬将其命名为“云梦泽”。而这云梦泽正是在他重庆府治下,以他重庆知府的位置,也正好可以多加照拂。
于是,被考评为优,推荐为吏部稽勋司主事的机会,被冯恨元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必须守在这重庆知府的任上,必须守着这云梦泽,这是他与当年的弟兄们未来的大业,他被压了二十年,又被重新点燃的热血!
“很明显,天一盟的事已被进行察觉,居然还能知晓天一盟的总坛就在长江三峡两边的群山之中,这绝不是因为朝廷从上官雷、少林老和尚之死等事察觉的。”秦昌德在仔细思索:“也不是因为灭门案,灭门案做得虽多,但几个行省都有,偏偏我重庆府治下一例也没发生过,不可能因此想到我重庆府的头上……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天一盟内出现了朝廷的暗探奸细,令朝廷知道了天一盟的一些内情,但又并不知道许多具体的事,比如云梦泽谷具体在哪便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方位而已……”
“不行,我须得即刻将信息通报军师!”秦昌德想到此节,身躯一震,直起腰来,匆匆走到旁边案旁,从抽屉中取过一片小小的薄纸,取笔蘸上墨,用极为细小的字体,小心地写着,直到写满小笺,总共百十来字,方才放下笔,拿起薄纸小心地吹一吹,将墨汁吹干,将薄纸密密地卷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竹筒,把纸卷塞入竹筒,就着桌上的蜡烛,滴上几滴蜡油封好。
“来人!”秦昌德全部准备好,回坐到太师椅上危襟正坐,开口叫道。
“老爷。”一个差役模样的青年闻声走了进来,低声应道。
秦昌德四十余岁,却是一直忙于政事,未娶夫人,对外说是因夫人战乱中早亡,夫妻情深,不愿再娶,实际上却是从未成过亲,主要还是因为秦昌德自知身份有问题,若是被朝廷察觉,难逃全家当斩,不愿意再连累好人家的姑娘,故而找借口将所有上门提亲的媒人都回绝了,却不料在官场中又意外搏了个“情深意重”的美名,对他的官声更是有利。
秦昌德将封好的竹筒交给差役:“用二号送出去。”
“是,老爷。”差役接过竹筒,去到后院,小心地取过二号信鸽,将竹筒牢牢绑在信鸽的腿上,双手一举一抛,那信鸽扑腾腾地飞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邛县县衙所在的临邛镇以南十余里,有一处庄院,墙高一丈有余,远远看去,墙内屋檐重重,显是一大户人家,院内的木楼虽说不上奢华,但与旁边的乡民矮屋比起来也算壮观。
那庄院门口站了两个执刀兵丁,还有数名兵丁在周围游荡巡视。大红木门紧闭,门上交叉着贴了两道封条。
这便是此次惨遭灭门之灾的地方缙绅张家的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