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琅也是一叹,战争之中,人命如同草芥,每一下刺中对方的枪,砍中对方的刀,都如同只是杀向一只鸡,甚至连鸡都不如。
无数条生命陨落在战场之上,堆积成山,却丝毫不会觉得每一具尸体都是一个有血有肉,能哭能笑的人,每一个都有各自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都牵动着亲人的心。无数的牵掛,无数的思念,却在这战场之上被轻轻巧巧地一刀斩断,一枪捅破,再也无法挽回。
战场之中,人,是如此的渺小,无论是自己的士兵将军,或是敌阵的士卒将校,又或是被战祸波及的普通百姓,都渺小得如此容易瞬间被辗得粉碎。
“他们用攀绳了。”丽娜指着外头。
朱文琅探头一看,却见攻城的不少族兵站在城墙之下,取出缠在腰间的绳索,绳索的一端牢牢捆着几个铁抓。那些族兵将绳索拿在手中绕着圈,一甩一甩,猛地脱手,铁抓飞快往上,一下搭在城头女墙之上,有的深深扎入砖缝,有些则自己缠绕在一起。那些族兵见绳索缠紧,略一扯,便借力飞身而上,两只手抓住绳索快速交替上升,很快便靠近了城头。
“我们云南人在山里,都会随身带着绳子的,不管是爬树还是爬山,用这种攀绳很方便的。”这方面丽娜是专家,特意给朱文琅解释。
“砍一半杀一半!”城墙之上,只见邓勇见状大喝。
只见将大半身子躲在女墙之后的刀兵顺手一砍,将搭上墙头的绳索砍断,下面便传来了族兵“啊”地下坠落地的声音,还有些绳索则被城头明军故意留着,等那族兵攀着绳索在城头上刚刚露头,便有明军刀兵的刀,枪兵的枪狠狠扎过来,而族兵的手还须紧紧抓住绳索,除了躲闪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被砍中扎中,惨叫中跌落下去,六丈来高的城墙,这么跌下去,只怕也是九死一生,除非正好跌在城墙下面战友的尸首上边,否则便难免摔个骨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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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族兵人数众多,而城墙之上的明军则占了地势,况且自洪武十四年入滇以来,这些明军一直都常驻云南,对于云南土司族兵作战的手段特点十分清楚,全都有针对性的应对手段,虽说东门城头这边只有四千人,但一一施展开来,土司族兵丝毫奈何不得,各种办法都尝试了,断断续续攻了有两个多时辰,丢下两千余尸首,终于暂时退兵后撤,回到原来三四里的扎营之处。
东门城墙上,邓勇具体指挥,瞿郁就近调度,并兼顾随时留意其他三门的动向,也是累了一天。清点人数,东门大明守军共阵亡一百二十七人,二百余人受伤。
沐英确实是百战之将,白天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将双方的战损估计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将族兵估得少了些,将明军这边又估得略微多了一些。
“行了,明天继续,喝茶看热闹!”沐英拍了拍朱文琅的肩膀,也不去讲究什么官场礼数了,自顾自地背着手下楼而去。亲兵纷纷跟上。
而朱文琅和丽娜,则依旧站在城楼之上,默默地看着下边的明军在打扫战场,救护伤兵,收殓战友尸体。城墙之上火把通明,远远也能看到城外有土司族兵默默地将战死的族人尸体一具一具抬回自己的阵中。
“怎么样?今天这热闹看的?”看着朱文琅二人进来,沐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