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据探子回报,此次率兵镇守神木堡,以区区不到两千兵力硬扛他的两万大军的,就是这位姓徐的老书生,以至于几天下来,蒙古勇士伤损近万,城墙之下丢下六七千具尸首,势血都流成了河,神木堡仍是牢牢地矗立在那里,令他触手可及,却又无能为力,可见这位徐先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纳哈出坐在马上,斜斜瞅了一眼不远处并行的那辆马车:“都说扎巴法王武功深不可测,乃蒙古护国法师,我请他乘夜潜入神木堡中将那位徐先生绑回来,他率众弟子入堡,不但铩羽而归,还死伤了几个徒弟,还有几个投奔我的中原好手,可见这扎巴法王的本事,也实在是寻常,真个是见面不如闻名。”
若是那夜法王功成,不但小小神木堡一举可下,将那位徐先生请过来,若是能够以名利相诱,将他纳入帐下,以那位徐先生的无双智谋,绝对可堪一大助力,他纳哈出岂不是如虎添翼?
说不定不但能够成为蒙古皇帝座下第一权臣,哪怕是整军南下,消灭朱明朝廷,重现大元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惜可叹,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我蒙古族人之中,又为何出现不了此等天才绝艳的人物?”
纳哈出略一催马,靠近马车:“法王,此去辽东千里,又是严冬,怕天降白灾,本太尉心念我蒙古将士,匆匆赶路,只好辛苦法王了~~~到了辽东之后,我会安排一队将士,护送法王去往捕鱼儿海,朝觐皇上,本太尉也会亲手修书一封,为法王说项,法王请放心,哈啥。”
那马车之中传出扎巴法王平静的声音:“多谢太尉,长生天一定会护佑太尉,大展鸿图,建立盖世伟业。”
纳哈出哈啥一笑:“那就多谢法王了,只望法王与我,以后能够多多互通声气,相互扶持,共图大业。”
两人皆是在这乱世之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各有所图,也各有所倚,自然可以有许多可互相借力之处,这也是此次纳哈出毫不犹豫地帮助扎巴法王的原因。
便在此时,前方迎面驰近一匹快马,乃是大军前突的斥侯,一边驰近一边大声呼喝。
纳哈出一扬鞭,出了仍在不住快步前行的大军,勒住马缰,令斥侯近前。
“报,前方二十里处,有一汉人男子,主动接触斥侯,说是想拜见太尉。”那斥侯翻身下马,半行军礼大声报告。
“汉人男子?什么人?有何事?”
“那男子身着汉人衣饰,约四十来岁,持剑,自称复姓慕容,说是想面见太尉,与太尉谈一笔交易。”斥侯回道。
“哦?”纳哈出想不出来会是谁,却也不在意。
他身为蒙古太尉,原本就有不少南明汉人前来投奔效力,毫不稀奇,遇到这种事,只要判定对方并非明军的擦子内谍,纳哈出都会不惜重金留用,花上几千两银子就可买上一个高手,可以因此少死几十甚至几百蒙古勇士,又或者拿下一座城池,这种买卖,纳哈出绝不排斥,越多才越好。
在这一点上,纳哈出的眼光,比那些朝廷中的废物大臣们要厉害得多,那些无能之人的眼中只有钱财金帛,死抱着不放,最后只能进了棺材,而且进棺材之前,死命保住的钱财也会被胜利者一分不少地拿走,一边拿走他的所有,一边还在嘲笑他的愚蠢。
纳哈出才不会愚蠢,因此,他对于钱财从不吝啬,打赏豪放,才能有这么多的精兵强将娶拢在他的身边,对他惟命是从,才能有无数人替他卖命,成为他一步步走向强大的踏脚石。
那姓慕容的汉人男子有什么目的,见了面就知道了,只是要谈什么交易,也得看看对方有什么本事和图谋,值不值得价码,无非就是利益权衡,各取所需罢了,无须在意:“令他在前方原地等候,本太尉到了之后会接见于他!”
“得令!”斥侯应命,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跟上!别掉队!”纳哈出看了看大队后边同样快步前进的辎重队,扬手大声呼喝。
前突的斥侯,中间精锐的怯薛军,再加上后方近千辆载着辎重粮草的牛车马队,一路延绵足有数十里,行进在一望无边,茫茫辽阔的大草原上。
远方,一轮火红的夕阳,在寒风中映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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