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今夜这里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外人,带酒了?”
“自然是带了,你知道我就这个爱好。”
“带了就好,说不定这回你能把这玩意给戒了。”
刘谓:?不明所以的刘谓只能这样跟在王一身后,进入了影院,按照负责放映影片的指导,将自己带着,从中马城那里得到的人体实验记录胶片卷插入,播放。
时长不算太长,也就四十分钟左右,但就是这四十分钟却让自诩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刘谓感到万分不适,还未等这份胶片播放结束,他已经是使出了自己的看门手段,从影院中离去,在影院门口吐了起来。
而王一则是淡然收起胶片卷,拎着刘谓落在影院的酒葫芦走了出去。
看着在门口扶墙呕吐,脸色难看的刘谓,好心将酒葫芦递了过去。
却被其大力拍飞,酒葫芦脱手,又被王一招致手边。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刘谓此时却没有感谢王一的好意,只是一双眼睛盯着王一,表情更是不言而喻,因为刘谓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他已经在唐门,三一弟子还有诸葛家那里看了太多次。
“这便是你们去关外所见所闻?!这种地方,这些畜生,你们···”
“杀了,毁了,也将他们所作所为在奉军尚未撤回关内之际,将其散布到所有能散到的范围,而且回京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在上海滩将他们所做之事刊登上报。”
“那为何我们···”
刘谓刚要质问为什么他们江湖小栈一点风都没收到时,也想到了刚才王一开口时对国府的那番嘲讽话语,更是怒火中烧。
“纵然都是黔首万民,可这国府当真就如此视而不见?!他们置三民主义于何地!”
“自民国十六年四月十二开始,三民主义早已名存实亡了,江湖小栈走江湖,不会真就看不出来当今庙堂之变吧?”
被王一这般反问,刘谓也噎住。
江湖小栈怎么可能只打听江湖事,江湖跟庙堂之间的关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不掺和,但不能一问三不知,不然江湖小栈早就没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在松鹤楼那里挂着的‘莫谈国事,只问江湖’的牌子,刘谓就觉得自己脸被打的啪啪响。
异人流派虽封建,落后,对于贩夫走卒,黔首百姓之流也还没有封建到世家门阀那种地步,大多数流派对普通人,乃至穷苦人家的老百姓采取一贯态度便是各过各的。
若真是有缘得炁修行之人,见到了就将其收之门下,顺便照拂其家人和周边。
天下太大,穷人太多,异人太少,其中便是真有兼济天下之心的,也无兼济天下之能,只能在这乱世当中独善其身,救救眼前的困苦。
能独善其身已是不易,随波逐流更是司空见惯。
但不是每个流派都是如此,例如三一门,例如诸葛家,例如唐门,例如此刻的王一与刘谓。
日寇很下血本,在这方面很舍得有用胶片,拍摄出来的画面虽是黑白,可给刘谓带来的视觉冲击效果不比彩色画面小到哪去。
那些画面中关外百姓被如鸡鸭那般被日寇宰割,要么在昏迷中摘取器官,要么就是在清醒状态下看着自己手臂在严寒中冻到坏死,失去知觉,然后便被日寇拿着锤子敲成血沫,只为欣赏这些同胞在痛苦中的表情。
这里面的每一幕都在刺痛着刘谓的眼球,让他过不了自己良心的拷问。
说话间,刘谓只觉得腹中又是一顿翻江倒海,再次俯身呕吐,直到吐得干净了,这才王一手里夺过自己的酒葫芦,大口大口灌了起来,然后又将其吐了出去。
平常对他来说难得的美酒,此刻却让他难以下咽。
“你还真是个畜生啊,用这些来让我戒酒,王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换个地方聊聊?”
“去哪?”
“你跟上来便是。”
说罢,王一也是施展身法,穿梭在人群当中,刘谓也急忙跟上。
两人闪转腾挪之间,也回到了王一府上,当刘谓进入王一的书房时,刘谓便看到了之前王一拜托自己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勉强勾勒出来秋海棠叶图。
而此刻在这张秋海棠叶图上,有一些地方却被王一打上了标注,插上了来自其他国家的国旗,同时也写上了原因。
刘谓放眼望去,才发现这张花了他们江湖小栈那么多资源才搞出来的秋海棠叶图,如今尽是自前清1840年后开始一系列对外战争中输掉之后签下来的不平等条约。
每一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就有一块中华膏腴之地成了他人的海外殖民地,直到刘谓看见在关外三省那片地方,在其《中日会议东三省条约》这个不平等条约有一处笔迹还新的标注。
上面写着: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一朝九一八,遍地亡国奴!看着这句话,再看着自己当初应王一要求,花费了那么多资源,走了那么多山山水水,险恶之地才勉强描绘的秋海棠叶图全貌上被插上了来自各个海外列强的国旗后,刚刚才被日寇人体实验罪证整的心理几乎破防的刘谓也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