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蛊虫,是顾行知下的,那霆深身上的呢?”顾眠颤抖的嗓音缓缓开口道,“霆深的防备心向来很重,只有对身边亲近的人,才不会设防,我把我们身边的人都过了一遍,你的嫌疑比其他任何人都大。”
“更何况,干妈研究出的失忆的药,只有你这里有,无论是中医堂还是你家,都不是外人能随便进出偷盗的地方,顾行知怎么可能轻易拿到这颗药?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主动给了他......”
“结合这两点,我又回忆起过去,你最初看顾行知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似乎带着一丝心疼,但当时我没在意,以为你是心疼他在缅北的悲惨经历。”
“但现在想来,一切都很不对劲,你不是通过我认识顾行知的,而是早就认识他了,对吗?”
路朗先生淡定地喝着茶,没有说话。
顾眠难过地看着他,“师父,你不用再继续隐瞒了,因为我不想把你交给霆深,以他的手段,你的身子骨承受不住的。”
“眠眠,你把我当成父亲,我何尝不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呢?”路朗先生苦笑出声,“请你相信,师父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是吗?”顾眠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质问道,“你不想伤害我,那我承受的痛苦是哪里来的!”
路朗先生老泪纵横,“行知他......他太爱你了,他只想要得到你,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他爱的不是我,是他自己!”顾眠崩溃地哭出声,“师父,你活到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怎么就看不穿他的谎言呢?”
“对不起......”路朗先生双手捂面,泣不成声,“看着你那么痛苦,我也很难过,这件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没有一天能睡好觉......”
顾眠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擦去脸上的眼泪,开口道,“你跟顾行知,究竟有什么渊源,你要帮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路朗先生摇着头,“眠眠,你能别问吗?”
“为什么不问?”顾眠冷笑道,“我和霆深被你们害成这样,我凭什么不问!”
“你不要生气。”路朗先生痛苦地开口道,“我说就是了......”
“师父这辈子,没有成家,无儿无女,那是因为师父年轻时,遇到过太惊艳的人了。”
顾眠拧眉,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你说的人......是顾婉柔,对吗?”
“对。”路朗先生回忆着过去,脸上浮现出笑意,“那是在我学医出师没多久,跟着师父去当游医磨练医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顾婉柔。”
“只是可惜,我对她有情,她却对我无意,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当我第一次见到行知时,从他那张跟顾婉柔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我就猜到他的身份了,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顾婉柔和厉宏宣的儿子。”
“行知很聪明,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我没有隐瞒他,同时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她母亲所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想到,婉柔经历了那么多痛苦,行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想过给婉柔报仇,但是被行知阻止了,他说我没有义务为他母亲做这些,更何况,你是我的徒弟,我伤害厉家的人,你夹在中间会很难。”
“当时我觉得,他跟婉柔一样,是无比懂事且善良的人,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拿他当亲生孩子疼爱的。可是后来,一切都失控了......”
顾眠苦笑,“后来,顾行知本性暴露,因为顾婉柔,你爱屋及乌,没有拒绝他的请求,选择站在他那边,对付我和霆深,对吗?”
路朗先生没有否认,只是强调道,“他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伤害你......”
“师父,你已经知道他的为人和城府,又怎么能相信这种话?”顾眠说不出的难过,“说到底,还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比不上你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的儿子。”
被外人害了,她无话可说。
可背刺她的,是她视作生父的人,是她一直当做亲人的人,她才会这般难以接受。
“眠眠,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师父的话,但师父没有骗你,在师父心里,一直把你们两个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路朗先生难过地看着她,“我多希望行知能放下仇恨,跟你像兄妹一样相处,可是他太偏执了。”
“你也知道他偏执,也知道他走错了路,你还帮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行知告诉我,他母亲心里的恨,说婉柔死不瞑目,我......”路朗先生泣不成声,“我真的没办法不去理会他们母子的苦楚......”
“厉宏宣死了,柳清俞也死了,顾阿姨该瞑目了。可在害她的两个人死了之后,顾行知还是不肯放过霆深!”顾眠质问道,“上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要报复在霆深的头上?霆深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
“可顾行知就是不肯放过我和霆深,而你,明明能分辨这一切是非对错,却还是帮着他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