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书,陈钧以往不是没有写过。
但这东西,每次下笔对于军人而言,都蕴含着不同的意义。
陈钧手中攥紧圆珠笔,他坐在马扎上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没能写出一个字。
一股凉风“呼呼”的从人群穿过,周围只有窸窸窣窣的风声,无一人开口说话,所有的老兵都在低着头。
现场很安静。
攥笔攥了半天,陈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索性将笔放在保密协议上,他顺势举起了左手。
“18号,你有什么事情,讲。”高听山注意到陈钧的动静,他开口示意。
“报告,我申请给家里打个电话。”陈钧将协议放在马扎上,起身立正回应道。
这还真不是矫情。
陈钧是新年夜从家里出发,一直到现在都没给家里支会一声呢。
看刚才开会的情况,怕是去了香江也拿不到手机,总不能真的两个月都不给家里去个电话吧。
“去吧,通讯室就在进一楼右转第三個房间,那里的座机你们可以使用。”
“是。”
陈钧抬手敬礼后,他转身大步朝着四层白色小楼走去。
随着他的行动,后方老兵有超过半数都举起了左手。
至于为啥没人举右手,那是因为军人的右手是用来拿枪的。
来到通讯室,陈钧抬手揉揉自己那被冷风冻了半天的腮帮子,随后才拿起话筒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号。
“嘟”
“我是陈白水,你哪位啊?”话筒刚响了两下,里面便传出父亲的询问。
“爸,是我啊。”陈钧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攥紧手中的话筒,回应着。
“小钧?你这孩子,秀芬,快快快,儿子的电话打来了。”
“哪呢?真是小钧打来的?”
话筒中又传来母亲李秀芬,那明显急切又惊喜的声音。
“妈,是我,你们这会,应该快吃晚饭了吧?我刚上完课,下课了,想着给你们回个电话。”
陈钧攥紧话筒,他语气故作轻松的说着。
“你这孩子,咋就不知道给家里来个信呢,你说这大过年的人说走就走,到学校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小钧,伱在学校还好吧?是不是有啥活动要你主持,别太累啊。”
“给你装包里的炸鸡块吃了没?月饼啥的别放坏啊,给你同学也都尝尝,在学校别饿着。”
“哎呀,你挑点重要的说,小钧,家里没事啊,你好好读书,想家了就打个电话。”
“对了,这不是你手机号啊,你们学校的嘛?”
听着话筒中父母关切的声音,陈钧仰头深呼一口气。
随后才笑道:“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又饿不着肚子,就是这次过来,我们副院长给安排了一次学习的机会。”
“跟我猜的不一样,不是啥活动,就是学习管的挺严,还要保密,不能经常打电话还要训练。”
“我后面忙,可能要好几个月没法联系了。”
“好几个月啊行,小钧你该忙就忙你的,家里你妈还有我都好好的呢。”
陈白水在电话另一端宽慰着儿子。
“好,爸,妈,那我不说了,等会还有课呢,有时间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你们注意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