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钧记得那时候,当自己问出这句话时,班长脸上的笑容非常洒脱。
还特意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啥,听说过生为洁,伤拭血,冬伪雪,烈时遮嘛?”
那时候的陈钧,哪懂这些啊,他还理解不了军人的情怀,也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作用。
但班长也没多说,只说这些东西,如果在外谁出了意外,可以带同志们回家。
后来,陈钧懂了。
这床白床单,活着的时候躺在上面,整洁干净,如果战斗中负伤了,就拿来堵伤口,撕成绷带。
能应急。
若是冬天在大雪天打埋伏,还能当做雪地的伪装,若是牺牲了,那它就带你回家。
至于那身新军装,是最后时刻的体面。
今天,这套装备又发到了他的手中,只不过却时过境迁。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打着背包,还要好奇的仰着脑袋询问班长的新兵了。
陈钧脑海中闪过以往的画面,他嘴角带着笑意,干脆利索的爬上车,等待着出发。
他洒脱的样子,就如同当年那个班长。
只是其他老兵有些崩不住了,领取完背包,有些人是默默的过来登车,有些则是站在原地,沉思良久,难以回神。
还有老兵忍不住红了眼眶,站在一旁安静的望着家的方向,久久不语。
没有人去拉他们,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当兵了,都明白这个道理。
绝笔书在部队很多老兵都会写,甚至有些都不止写过一两次,但那东西只有最初写的时候最难受。
后面写多了,人是会渐渐麻木的。
但崭新的军装和白床单不同,绝笔书是得到任务指令时就会提前写。
而白床单配新军装,这玩意往往是在即将出发的时候,才会配发,换句话说,就是该动真格的了。
陈钧不清楚这次去香江,具体什么时候会有任务,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次突然下令让他们提前出发。
恐怕形势已经到了紧迫的时候了。
可能是氛围太过沉闷了吧。
陈钧坐在车厢里侧,他都没注意装备是什么时候领完,人员又是什么时候,登车完毕出发。
总之等到车辆停稳,人群再次下车集合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在渡口旁,不远处还有一艘两层的邮轮就在旁边停着。
不是军用的,看外形就跟旅游观光团队坐的那种中小号邮轮差不多。
陈钧以前没有来过鹏城,对这里的渡口也不是很熟悉。
他从车上下来后,只是对着周围扫了几眼,没看到啥有标志性的建筑在附近,便不再关注。
跟着人群快速列队。
港口处,海风凛冽,像刀子一样的刺骨,但这些对于战士们来说,就如同毫无察觉般。
百人方队,很快就整队完毕。
领头的靳参辉大步来到队列前,他迎着海风大声道:“同志们,很抱歉,由于情况特殊。”
“这次你们登港,不能像轮换时,咱们大摇大摆乘坐军车从黄岗口岸开进。”
“也无法安排车队,为大家开路,风风光光的进港。”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这次的进港,统一选为轮渡的方式。”
“我们这次驻守的营区情况也较为特殊,到那里之后,我会给大家详细的说明。”
“同志们,大家请放心,我在这里承诺,我们来的时候会选择较为隐蔽的方式,但离开的时候,国家一定会安排咱们风风光光的离港,高高兴兴的回家。”
“好了,话不多说,同志们记住,进港后的规定,不允许喧哗,乱跑。”
“出发。”
踏踏踏.
伴随着靳参辉一声令下,原本列好队的战士,齐齐抱枪,以两路纵队小跑着登船。
这种民用邮轮一共分为上下两层,船舱里面都有座椅,塞下他们一百多人还是很轻松的。
陈钧跟着队列,抱紧手中的枪支,紧跟他身后的就是赵龙泉和耿魏东这哥俩。
三人进入船舱后,找到一处并排连在一块的连座坐着。
可能是马上进港了吧。
哪怕他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搞得有点偷偷摸摸,可对于耿魏东来说,此时却是他最为兴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