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玉州古调,声音苍浑沙哑, 粗听野蛮,甚至于带有几分颜色,颇多下流,可听惯了,却发觉有股别样的豪迈蕴藏其间。
玉天衡一边听着,手掌跟着来回摇摆。
嘴角微微上扬,不时哼唱,显然沉浸其中。
玉侯一脉原封地为玉州,只不过太祖为避免势大扎根,困扰中央,施展了一次调封。
至此玉侯落淮州,淮侯驻泰州,依次乱序。
不过虽调封至此,但玉侯府中从未少过玉州古调。
小时候他其实不爱听,可架不住玉元通喜欢,慢慢的,自己也会哼上几句。
后面越来越大,不管是烦闷,还是欣喜,不知何时开始,竟然也爱上了这堪称大俗,不为士林所爱的曲调。
尹盛时依旧垂首而立其旁,默默地听着。
很快,一曲作罢。
高大的读书人轻轻拍手作响,盲人琴师自觉退下。
“世子...”
“讲。”
玉天衡依旧闭着眼,手如持笔,在空气中泼墨作画。
尹盛时面色平静,声音低了几分:
“您真有意要过多插手黑佛教之事?”
“怎么?有问题?”
玉天衡没有回答,反而随口问道。
这个文武双全的读书人轻轻吸了口气,:
“黑佛教这群妖人,拿来做狗自然是他们的荣幸,也无甚说道,毕竟君子善假于器,
只是若过多牵扯,犹如久居鲍鱼之室,对于旁人也就罢了,像世子如此身份尊贵之人来,确是有些不值,甚至....”
他犹疑了会,终究开口道:“....甚至容易惹得侯爷,乃至老侯爷不喜。”
“自古谗言易得小人活自在,忠言难寻贤臣生难耐,尹先生从入府以来,在天衡小时便担任启蒙先生....
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起来天衡命真当好啊。”
玉天衡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眼,轻声叹道。
尹盛时闻言,即使是看惯世事沉浮的他,也不免有些感动。
不过终究不是善言辞之人,只是拱了拱手。
“先生之意天衡已知晓。”
玉天衡身子微直,脸上随意神色消失,“只是当拔剑四顾,心生茫然之时,做十件,做百件无出差池之事,或许也比不上真正做一件可能全对之事。”
尹盛时无言,玉天衡已起身拍掌,来到其面前,手落在肩上,勉励地拍了拍。
“当然,还是要有劳先生助我,保证天衡所做,不会将局势变得更坏。”
他一脸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