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叶满园顺从地点头,“既然如此,我实在是不明白,裴大人究竟为何对止善有这样大的敌意。人生一世,谁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今日是止善,明日......也可能是裴大人您。若人犯了错,便没有了重来的机会,那这世上只余圣人才配活着了。”
其实还是有些怵,说完悄悄觑他一眼。幸好幸好,那张已然很阴郁的脸,左右没有变得更阴郁。
叶满园索性一气儿将话都说了:“止善是我的夫君,今日他走窄了,我该引他重回正道上,而非弃他于不顾,更不是落井下石。听闻裴大人还不曾娶妻,那将心比心,您会希望未来娶的夫人,在您落难时撒手不顾吗?应当是不会的,毕竟患难与共,是所有人成婚时的心愿。既然如此,这便不该只是台面上的好听话,总要尽力试一试——裴大人,您说是不是?”
是不是?裴济十分意外,望之琉璃般易碎的美人,竟有胆量对他说出这样一篇话。
记忆尘封的深处,隐隐有一段牵痛,霎时有难言的情绪汩汩涌出来。裴济不愿意去分辩,只是抓紧了对她的鄙夷不放,嗤地一声冷笑。
“痴女子。”
他慢慢退开两步,隔着些距离,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叶茂林那个滑不溜手的人精,遇上事跑起来比谁都快,倒养出你这种女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从她的夫家嘲讽到娘家,叶满园终于领会过来,裴济不是对止善有敌意,而是对她有敌意。
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起起落落,耗尽了她的心神。仿佛攀行在一条荆棘丛生的山路上,满眼都是障碍,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将她逼到了悬崖边。
她从来不是坚强的人,忽然觉得倦极了。索性别再坚持了,退一步吧,退一步,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叶满园扬起脸来,眼中有濛濛雾气,那高大的身影茫茫的。
她轻声问:“裴大人说了这么多,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做?我是内宅中的妇人,没什么见识,参不透朝堂上的玄机。裴大人若有高见,可否请您指点一二?或者说,您希望我怎么做?”
裴济微微一怔。
这女人......倒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