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同样不曾安寝的,还有晏家三房夫妇。
谢氏披着寝衣坐在床榻,替晏嶙按摩肩颈,晏嶙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转头倒在温柔乡中。
晏家家风肃正,对家中男儿有着严格规定,妻子多年无子方可纳妾。晏嶙与谢氏成婚多年,感情很好,育有二子二女,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八岁,晏嶙恪守家训,房中并无他人。
谢氏曾以自己的夫婿为荣。她父亲早逝,在后宅之中无依无靠,却是一众姊妹中过得最幸福的那个。婆母远在洛阳,丈夫体贴,膝下儿女环绕……她不自觉咬紧牙关,那个女人明明在洛阳,为什么要回豫州,打扰他们夫妻二人的生活?
发觉妻子的力道不对,晏嶙不由得问道:“六娘,怎么了?”
谢氏倏地回神,眼底怨恨化作温柔小意的笑,紧紧依偎在丈夫的胸膛,“夫君,我在想四郎的婚事。东海徐氏在前朝是大姓,可如今山东士族远不如过去那么风光,徐家还不给晏家好脸色。我担心徐七娘嫁来,很难与四郎和谐相处。”
晏嶙没有谢氏想得那么复杂,爽朗笑道,“你别想太多j,新婚夫妻嘛,总需要一些时日磨合。徐家与晏家交好这么多年,他们催得急,也是为自己女儿着想。我倒更头疼三郎的婚事,不过母亲都发了话,咱们看看就算了。”
谢氏轻嗯一声,环上晏嶙孔武有力的手臂。她时常觉得这些年的生活像一场梦,只有这个时候才来得真实:“夫君说的是,一切顺其自然。”
……
一夜无梦。清早有丫鬟服侍梳洗,下人来传话,说给二位林娘子的马车已经备好,二位先用早膳,之后随时可以启程。
林嗣音没有贪睡的习惯,若不是病得厉害,她晨起喜欢坐在窗前看书习字。她的字是观主亲手所教,观主虽是女子,一手好字却不逊色于男儿,连带林嗣音的字也秀气中暗藏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