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会出现我的画面……”
“观音菩萨……观世音菩萨……”
“我又能看到观音菩萨了吧?”
段延庆无瑕多想为什么会出现他的画面,但他身体却是颤抖起来,眼中带着激动。
他号称恶贯满盈。
他遭受不公、身体残废,他的心已经很冷很冷了,但他心底深处依旧还有一抹白月光。
那就是将他从无边地狱拯救出来的观音菩萨!
当时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那位长发白衣观音舍身相救,让他登时精神大振,深信天命攸归,日后必登在宝,觉得眼前的苦难也不算什么了。
他信念一竖,只觉眼前一片光明。
第二天,也不再问枯荣大师是否出定,跪在菩提树下深深叩谢观音菩萨的恩德,折下两根菩提树枝以作拐杖,挟在胁下,飘然而去。
他远至南部蛮荒穷乡僻壤之处,养好伤后,苦练家传武功,习练以杖代足,再将“一阳指”功夫化在钢仗之上。
苦练十年,他终于武功大成,前赴两湖,将所有仇敌一家家杀得鸡犬不留,手段之凶狠毒辣,实是骇人听闻,因而博得了“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
其后又将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三人收罗以为羽翼,成为了凶名赫赫的四大恶人。
他能有今天,全赖观音菩萨当时舍身相救。
即便二十年过去。
他依旧清晰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一切。
……
大理。
玉虚观。
刀白凤身体一颤,眼中露出无尽恐惧,瞬间晕了过去。
“娘!”
“你怎么了?”
段誉惊呼,连忙伸手将其抱住,一脸担忧。
“难道娘知道爹最痛苦的事?”
段誉心中疑惑,不由抬头望着直播。
画面中。
当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段延庆忽然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迷雾中冉冉走近……
林间草丛,白雾弥漫,这白衣女子长发披肩,好像足不沾地般行来。
她的脸背着月光,五官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但段延庆对于她的清丽秀美,仍是惊诧不已。
他只觉得这女子像观音菩萨一般的端正美丽,心想:
“一定是菩萨下凡,来搭救我这落难的皇帝。圣天子有百灵呵护。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你保我重登皇位,我一定给你塑像立庙,世世供奉不绝。”
“不可能!”
“绝对不是!”
“不会的!”
直播间中,变成泰迪的段正淳瞪大眼睛,作为刀白凤的丈夫,相处了几十年。
他很清楚刀白凤的身形。
哪怕没有看清脸,但他已经认出了这十有八九是刀白凤。
此刻。
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但他不愿相信。
“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是凤凰儿的!”
“她怎么可能背叛我?”
段正淳心中疯狂怒吼,好在他现在是一条狗,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众人都很好奇。
这个白衣美女是谁?
又会发生什么?
莫非是救下了段延庆?
至于其他的。
即便以石中玉、边不负等人的脑洞,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毕竟段延庆此刻……
真是一言难尽。
找条狗都比他强。
众人好奇盯着直播。
画面中。
那女人缓缓走近,转过身去。
段延庆见到了她的侧面,脸上白得没半点血色。
忽然听得她轻轻的、喃喃的说起话来:“我这么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却全不把我放在心上。”
“你有了一个女人,又有了一个女人,把我们跪在菩萨面前立下的盟誓全都抛到了脑后。”
“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谅你了。”
“你对我不起,我也要对你不起。”
“你背着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
“你们汉人男子不将我们摆夷女子当人,欺负我,待我如猫如狗、如猪如牛,我……”
“我一定要报复,我们摆夷女子也不将你们汉人男子当人。”
她的话说得很轻,全是自言自语,但语气之中,却是充满了深深的怒意。
“混账!”
大理皇宫,段正明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如果之前他还觉得刀白凤的身影有点熟,但还不敢往刀白凤身上想。
此刻听到刀白凤的话。
他十分肯定了这个人就是刀白凤。
甚至。
他隐隐有些猜到刀白凤要如何报复段正淳了。
这一刻。
他也明白了直播间的惩罚为什么是段正淳最痛苦的事。
天下间还有什么比给男人戴帽子更痛苦的事?
小小少年杨过:这好像是镇南王妃刀白凤?
天下第一庄上官海棠:之前直播我听过刀白凤的声音,可以肯定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刀白凤!
石中玉:我的天,刀白凤想要报复段正淳,不会是我想的那么个报复吧?这么刺激的吗?
血刀老祖:就是这么刺激!没想到镇南王妃庄严圣洁的外表心藏着一颗如此炽热狂放的心!让老祖我来!
铁剑门玉真子:放开那个臭乞丐,冲我来!
直接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甚至屏住了呼吸。
一颗心火热。
画面中。
段延庆心中登时凉了下来:“她不是观世音菩萨。原来只是个摆夷女子,受了汉人的欺负。”
摆夷是大理国的一大种族,族中女子大多颇为美貌,皮肤白嫩,远过汉人,只是男子文弱,人数又少,常受汉人的欺凌。
眼见那女子渐渐走远,段延庆突然又想:“不对,摆夷女子虽是出名的美貌,终究不会如这般神仙似的体态,何况她身上白衣有如冰绡,摆夷女子哪里有这等精雅的服饰,这定然是菩萨化身,我……我可千万不能错过。”
他此刻身处生死边缘,只有菩萨现身搭救,才能解脱他的困境。
他拚命爬动,想要叫唤:“菩萨救我!”
可晃咽喉间只能发出几下嘶哑的声音。
那白衣女子听到菩提树下有响声发出,回过头来,只见尘土中有一团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东西在爬动。
她仔细看时,发觉是一个遍身血污、肮脏不堪的化子。
她走近几步,凝目瞧去,但见这化子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口。
每处伤口中都在流血,都有蛆虫爬动,都在发出恶臭。
那女子这时心下恼恨已达到极点,既决意报复丈夫的负心薄幸,又自暴自弃的要极力作贱自己。
她见到这化子的形状如此可怖,初时吃了一惊,转身便要逃开,但随即心想:
“我要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
“你是王爷,是大将军,我偏偏要和一个臭叫化相好。”
她一言不发,慢慢解去了身上的罗衫,走到段延庆身前,投入在他怀里,伸出像白山茶花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淡淡的微云飘过来,掩住了月亮,似乎是月亮招手叫微云过来遮住它的眼睛。
似乎不愿见到这样诧异的情景:
这样高贵的一位夫人,竟会将她像白玉花般那样雪白的身子,去交给这样一个满身脓血的乞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