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说,她在部队那边买到了便宜的收音机,打算送给二哥一台。”项小羽摆弄着她的摄影课作品,挑出几张相片给他看,“你觉得我拍的相片怎么样”
宋恂拿过来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构图确实要比以前进步很多。
“我给他们拍一套结婚照就行了”项小羽自信满满地说,“我可是上过专业摄影课的还是摄影课的课代表,应付一套婚礼相片简直绰绰有余。”
“那你送相片,我送一辆自行车吧。”宋恂想了想说,“明天我去单位跟人换一张自行车票。你二哥现在还跟咱爹共用一辆自行车呢。咱们正好趁着他结婚送他一辆。”
项小羽觉得这礼有点重了,她大姐结婚的时候,他们才送了一床毛毯和两套被面。
“自行车买回去直接交给咱娘,只当是他们老两口给买的。明面上咱们就帮忙拍一套相片。”
项小羽一乐“你还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啊”
宋恂颔首,他本来就是冲着丈母娘的面子送的。否则哪有兄弟姐妹结婚相互送自行车缝纫机的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项远洋结婚前,党校进修班的录取线公布了,140分。
宋恂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但是他收到了省委党校的体检通知。
去医院体检的同时,还要由省委党校的工作人员对前来体检的七名同志进行简单的口试。
宋恂是七个人里年龄最大的,而且还是实职正科级干部。党校的同志对他的面试只是走个过场,简单询问了他在单位的工作内容,以及地区外贸局内部理论工作的开展情况,便结束了谈话。
宋恂体检回来以后,项小羽就欢欢喜喜地忙碌了起来,她得趁早将一家四口的东西打包好,开学以后一起带到省城去。
党校进修班的体检,与高考体检不同。
高考生即便去体检了,也有落榜的可能。但是党校体检通过以后,只要政审不出问题,原单位不卡人,大家就是板上钉钉的党校学员了。
不过,宋恂这个人稳当惯了,只要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就不算数。所以当他们带着孩子回瑶水参加婚礼的时候,宋恂一律以还没确切消息回应大家的关心。
项远洋的婚礼办得挺热闹,女方那边来了不少人,宋恂和孔斌这两个项家姑爷被安排在主桌,帮忙招待新娘子那个在县委当官的大哥。
结果宋恂一见到新娘大哥本人就笑了。
“老安,你是新娘子的大哥啊”宋恂笑着跟他握手说,“早知道你就是亲家大哥,这婚事恐怕早就成了。”
新娘大哥叫安建业,在县委的基建办公室工作。安建业两口子是宋恂和项小羽的老熟人了,当初他们在县委家属院门挨着门做了两年的邻居。
前几年安建业的小姨子高中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差一点就去插队了。
他媳妇甄老师病急乱投医,求到宋恂这里,最终还是宋恂帮忙把她推荐去东方饭店当了接待外宾的服务员。
安建业握着宋恂的手呵呵笑“我一听远洋说,他有个在地区外贸局当副局长的妹夫,就知道是你了”
像是怕宋恂误会,安建业又解释道“安茹是我最小的妹妹,我们爹妈走得早,安茹是我们兄妹三个一起拉扯大的,对于她的婚姻大事,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肯定是要慎重的。”
宋恂只能点头表示理解。
平时离得远,他不太清楚项远洋的情况,也没怎么见过新娘子安茹。
还是之前听丈母娘在饭桌上念叨,他才知道项远洋的对象是团结公社机械厂的一个车间主任,人长得漂亮,性格又爽利,把项远洋管得服服帖帖的。
这桩婚事里唯一的不足就是,项远洋的大舅哥有点瞧不上他。
安建业虽然是大哥,但是长兄如父,他也算是半个老丈人了。自打知道妹妹在跟项远洋谈对象,就没少明里暗里地挑剔他,要不是安茹够坚定,这桩婚事没准儿真能被他搅黄了。
直到双方正式会了亲家,安建业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妹夫本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一家子能耐亲戚也算弥补不足了。
项远洋听说宋恂和他大舅哥是老相识,端着酒杯来这一桌敬了好几杯酒,拉着大舅哥说了一箩筐的漂亮话,才晃晃悠悠地挪去下一桌敬酒了。
这几年家里生活条件好了,他爹娘为了他结婚,在家里摆了三十桌席面,半个生产队的社员都来吃流水席了。
他还得敬十几桌的酒呢。
至于新媳妇,已经被项家人安排进屋里歇着了,喝酒的事不用新媳妇出面。
吉安和延安今天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褂子,脑门上点着大红点,涂着红嘴唇。
他俩相貌上的相似度高到连宋恂这个亲爹都会偶尔认错,所以小哥俩看对方就像照镜子似的。
见到对方的鬼样子,也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了,因此,他俩一直嫌弃地伸舌头舔嘴唇。
按照南湾的习俗,结婚当天要请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娃在婚床上滚几个来回,寓意婚前童子压床,婚后子孙满堂。
双胞胎就是今天肩负重任的滚床童子。
不过,新娘子安茹挺有意思的,把娘家婆家的十来个男孩女孩全都叫了过来,一起在床上滚过一遭,就算是正式滚过床了。
她怀里抱着才四个月大的小外甥问“大姐,听说你去参加高考了那以后咱们壮壮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