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里有一池汤泉,南时虽说挺喜欢这种露天席地的泡澡,但是之前满院子都是鬼,他恨不得缩在房间里不出来,而且池幽也经常来,南时不喜欢和别人一道洗澡,便只来过一两回。
池幽带着他到了汤泉,一旁的仆婢早早就准备妥当,汤泉被调整成了微烫的水温,又加入了香料和草药,水汽遇冷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缥缈的雾气,并着清幽的香气,倒也有那么几分人间仙境的意味在里面。
清河上前替池幽更了衣,而另一头晴岚也服侍着南时下水,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替他将河水的腥气清洗干净,南时暗暗舒服得吐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全是因为有人服侍,一回家他就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呼吸口空气都觉得该死的清新怡人跟洒了空气清香剂一样。
待两人清洗过一轮,池中的汤泉也换了一波,池幽屏退了左右,整片天地中只剩下了南时和他,他上前两步将手搭在了南时的发顶:“今日又做了什么?这么乖巧?”
南时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要乖巧些。”
他话音还没落下,见池幽手一拂,在他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他吃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见池幽挑眉道:“别装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师兄……”
“我总想着你哪一日才会回去,没想到一眨眼你便已经回来了。”池幽伏在池中的凭几上,长发披散,他招了招手道:“过来,替我捏一捏。”
南时听话的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一把长发收束了起来,捋顺了放在了池幽的肩头。失去了长发的掩盖,池幽那对精致的蝴蝶骨就跃然于眼前,微烫的泉水蒸得他苍白的皮肤里透出了一丝莹润,瞧着就像是玉一般。
他毕生所见之人当中,论容貌,池幽当属第一。
南时盯着那对蝴蝶骨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定了定神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揉按了起来:“师兄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想什么呢!想死啊?
池幽嗤笑了一声:“有什么难猜的?”
南时还未做声,突然听见池幽淡淡的说:“吃了什么亏?说。”
“……没有吃什么亏。”南时一怔,笑道:“我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能吃什么亏?”
“如果不是吃了亏,你这副做派给谁看?”池幽陡然转身,与南时对视,目光竟是少有的凛然:“说说。”
池幽的目光如刀锋,如针芒,看得南时下意识的一缩头,不敢与他对视,随即又觉得自己不该缩——这不是打定主意装得稳重一点吗?
不过既然缩了,那就干脆低着头,长辈洗沐,从礼节上来说他确实不该多看,安心服侍左右尽弟子礼就是了。
南时刚低下头,一只如竹如玉的手便掠了过来,抓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抬了起来,池幽的目光如实质在他的脸上扫了过去:“南时,谁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