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也随着屈膝道:“李先生见谅。”
“没事,小孩年纪小本来就容易被惊着,他自己乱跑怪不得其他人。”李文柏顿了顿:“我师从刘贺飞先生,敢问一句,南先生师从何方高明?”
“小门小户罢了,恐怕您也没听说过。”南时本来想装个逼也掏个名片出来给对方,后来一想——不对,他有那玩意儿吗?他只好道:“我在海塘东街上开了个店铺,卖卖古玩什么的,李先生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找我喝茶。”
南时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和李文柏当朋友,所以才有这么一言。
李文柏听罢也笑:“巧了,我也开了个店,就在西街,叫紫云来。”
“好名字。”南时努力想了想,想起来好像是看见过这个名字,不过他没进去过,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那可巧了,回头店里冷清了我就来找您,还望您不嫌我茶水吃得多就成。”
见李文柏点头,南时又道:“我家中还有些急事,就不多留了,李先生回见。”
“好的,回见。”
南时松了口气,领着倾影上了车,笑道:“还成,我还以为他一见到你就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大喝一声‘妖孽受死’,那我可完了,这帝王蟹是保不住了。”
倾影认认真真的说:“若是真要打起来,李先生也奈何不得奴婢,他身上气息杂乱,显然是借了外物之力。”
“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南时笑嘻嘻的道。
等回了家,他叫厨下分了一只大钳子剥了连带着夜宵都给池幽送去,自己则是诚心诚意在自个儿院子里摆了个供桌,厨下虽然做了几道大菜,一摆上去红的红,绿的绿,看着也很是有胃口。
南时大手笔的直接点燃了一把香火,双手持香,对着天空拜了拜:“多谢您之前赏我脸面,南时在此谢过。”
连拜三下后又跪了下来,再拜三次,末了才蹲到一旁给天道爸爸烧纸钱了——也不知道天道爸爸需不需要,反正他烧就完事了。
当然,他也犹豫过,比如过杏仙给他烧点东西差点没把他砸懵逼,但是天道爸爸总不见得和他一样菜逼吧?四舍五入,礼多人不怪,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场风,铜盆里焚烧纸钱的火焰嗖得一下便蹿得有一米高,尚未烧尽的锡箔被风卷起,如同一只只蝴蝶于空中翩然舞动。
讲道理,这场景是挺美的,南时却在一旁连忙吩咐道:“我的妈……快,吩咐人看着点,别把家里给烧了。”
他家这宅子虽然装修的时候换了钢结构,但是表面上大多还是木头啊!树木又多,万一真的烧起来了他师兄打不死他才怪了——任谁睡到一半发现家里着火了脾气可能都不太好。
晴岚和倾影憋着笑吩咐人去了,其实哪里会烧起来呢?他们家那么多厉鬼,阴气极重,连带着温度都要比外面再低一点,火星子怕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熄灭了。
南时烧完了一波,等待着蜡烛燃烧殆尽中,又吩咐人再拿一个铜盆出来,将家中剩余的纸钱分了两捆出来,一大一小,小的那捆放到市场上去卖大概就是五十块左右:“去到门外边烧了,不用划圈……”
他想了想,又顿住了:“再去叫厨下烧一锅粥出来,分在墙角,让他们自己取。”
仆婢领命而去。
南时这是在做善事,烧钱不划圈,粥在墙下,示意见者有缘自取。
无论什么年头都不缺孤魂野鬼,那种没有祭祀的、意外滞留人间的,总是有各式各样的难处,他以前都是往慈善工程砸钱(虽然也很少),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这一折了。
白天他问过杏仙要了一百,自己花了五十,这是算命来的钱,他泄露了天机,就要舍了一半出来做点慈善,讨好一下天道爸爸,给自己积点阴德,这是算命这一行当的规矩。
他又蹲了下来,取了另外一个铜盆开始烧钱,这几捆是烧给卓文的,卓文在下面照顾了他不少时间,想到之前自己一去不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现在烧点纸钱,一是为感谢他,二也是至少叫他知道自己没事儿。
待那两根蜡烛烧得只剩最后一点,南时也恰好把这头的东西都给化干净了,他起身亲自收拾供桌,收着收着,他看着已经冷透了的帝王蟹……开始馋了。
他还没吃过!虽然凉掉了但还是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这应该没关系的吧?毕竟听说吃供品会有好运气呢!
南时这么一想,快快乐乐的捏了一块往嘴里一塞,紧接着眉头一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舌头,又嚼了两下,默默扭头给吐了。
——味同爵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