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阖目静坐于池中,倾影带着膏药过了来,正要下水为南时上药,却听南时吩咐道:“行了,都出去吧,我自己来。”
“……少爷?”倾影不解的问道。
南时这会儿真不敢让倾影上前,他现在不是能见人的状态,亏得汤泉有些雾气,泉水也不是全然透明,不然他真是原地社死:“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倾影应了一声,便要出去,却又见清河来了,清河恭敬地屈了屈膝,替池幽传话:“山主有言,说他并不吝啬这一池池水……”
南时听了,脸色爆红,后面还有话,南时却是没脸再听了,他打断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池幽的意思是,既然南时身体‘不适’,就干脆在池子里发-泄出来就行了,不必避讳他,泉水不干净换一池子就是了,他不心疼。
池幽果然看见了!
……社死了!
一旁的仆婢鱼贯退下,只留下了一池寂静,南时把自己沉在了水里,默默地给自己做了个手活,又等到那点东西被水冲走了,这才上岸回房间去了。
果然,如他所料,一夜遐思,搅人清梦。
***
池幽披着长衫回了房间,入门便先吩咐了清河去叮嘱南时一番,免得那兔崽子稀奇古怪的讲什么规矩,硬生生按捺下去,反倒是伤身。
南时年纪轻轻,火力旺盛,又喝了酒,被泉水一蒸有点反应是极其正常的事情。瞧他那模样,活似没被人看见过一样,还为此咬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瞧,就差没把‘师兄你赶紧走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真是可怜又好笑。
池幽走得急,身上尚且还潮湿着,有另两位紫衣婢上前替他擦拭更衣,舒适妥帖的寝衣送了上来,衣服还未近身,便有一股子檀香气迎面而来,池幽不禁吩咐道:“换一件。”
紫衣婢不敢多问,恰好此时清河也回来了,见状从衣柜中寻出一套早已熏好的寝衣上来,清河比了个手势,两个蓝衣婢退了下去,上前将寝衣奉于头顶:“山主。”
熟悉的味道一入鼻,池幽才换了衣服,等到一身舒适的坐下,池幽才有心思去理其他:“少爷回去了么?”
“禀山主,尚未。”清河回答道。
“嗯,吩咐郎中去他院子里候着。”池幽吩咐了一声,自顾自的去了书房,清河应喏,退出了主屋。
她方走到门外,两个紫衣婢就上前小声的询问:“清河姐姐,方才……”
她们两侍候不周,按规矩是要领罚的。
清河望了里头一眼,反手将房门掩上了,这才低声答道:“你们俩不近身侍候,也怪不得你们。”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说:“姐姐,恕奴婢多嘴,日后免得替姐姐时又出了岔子。”
“你问。”
“山主不是惯用盘龙云檀么?数百年不曾变过了,这怎么又用起了清魂?山主不是一直嫌弃清魂香气太过飘忽了么?”池幽这院子还分着里外,寻常紫衣婢和粉衣婢是不得进起居的地方服侍的,用饭的花厅、见内客的小书房才是她们长待的,故而也不清楚池幽换了常用的香料。
——不过见内客的小书房基本没用上过,寻常客人来了就去外院见客,唯一称得上‘内’字的南时一般直接就往池幽的起居室里去了,池幽的起居室里带着一个书房,这才是池幽常待的地方。小书房里如今就藏着些池幽不大看却偶尔想要翻一翻的书罢了。
“刚好这事儿我也忘了,紫书,你替我跑一趟香房,叫他们多配些清魂。”清河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先前少爷偶尔闻见便夸清魂好闻,山主便用了下去,少爷如今也问山主讨了些,以后怕是要常用。”
“是,姐姐。”两名紫衣婢俯身一礼,一人回了原处侍立,一人则是去往了香房传话。
池幽在室内听着,他有心自然能听清楚,闻言不禁拧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寝衣……是这样?
好像是的。
清河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他想起了南时,那兔崽子日日往他这里来,今日夸他容貌,明日就夸他衣着,后天就夸他的香用得好,仿佛是个马屁精转世。
偏偏那兔崽子在低头这一方面做得极有眼色,瞧着性子是散漫放肆,可偏偏心念那是斗转扑朔,叫人猜不出他想点什么。故而他偶尔低下头,就让人觉得是不是哪里又委屈他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故而一些小事就随南时去了。
池幽想到此处低笑了一声,罢了,随他去吧,这样也很好。
先前南时居高位而不自知,疑神疑鬼,说句惶惶不可终日也不算过分,如今被他这么精心养着,总算是养出了几分气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