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馆长坐过来,打断话语:“翁,崔致是少辈中的佼佼者,这些年幸亏你用心教导,关于前程的嘱咐,你尽可和崔致说。”
“呵。”正话反听,崔翁回光返照的一股精神气,就此作罢。
他仰正身体,不再看任何人,轻轻自语,似与虚无对话:“我,有负你,恩情。我,找了几十年,仍得带着遗憾……还是,带着遗憾……”
崔馆长为其盖好被子,泪水浮于眼睫宽慰:“没有遗憾。翁,没有遗憾。”
崔翁眼中重现光亮:“你,说什么?”
“有些事,该知者已知,只是不敢让你知道。”崔馆长在老人耳畔悄言。
“啊——”崔翁喉咙间一响,脸上似哭似笑,他的嘴唇努力一张一合:“几十年,我这么辛苦,自以为隐秘,却原来,活成你们眼里的……疯魔。”
崔致什么都听不清,他刚要趴过去,被馆长挡住。“让翁好好走吧。”
崔致回城这一路穿着蓑衣,还是受了寒气,加上目睹崔翁死在眼前,他浑身控制不住得发抖。他尽量稳着声询问:“馆长,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遗憾?”
“谁人死前无遗憾?”崔馆长起身,训斥中带着关心:“快回去洗去寒凉!身体弱就得加倍爱惜,不然读再多的书有何用?峨峋,给翁换衣裳吧。”
这一夜,牛郎君跪在小门外磕了几个头。“翁,是我没用,我没来得及找尉骃,害你撇下遗憾走了。翁,你救过我,我会用命报答你,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要弄清楚,是你欠那尉骃,还是尉骃欠你!”
磅礴雨夜过去后,郊外田野到处清凉,花草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只有胡乌屋的心绪还和昨天一样布满阴霾。
她想寻找的新伙伴冯行离开了,她重新找邢航和好,可是对方一句话不和她说。
最让胡乌屋感觉束手无策的是,昨晚她听那些正式弟子闲聊,才知道有一份孔夫子写的全《郑风》篇笔记,早知如此,她干嘛往尉窈那些学子跟前凑,还和柳贞珠几人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