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是农民的命,农民一年四季照料土地,却成不了土地的主人。为了争夺良田,闹出人命后,官府就可以依法把今天所有打架的农民抓起来,如此,双方都成了罪户。那么结果就是……良田、房基地尽归属权贵,还可以把罪户发配回良田,继续出力耕耘。”
“唉——”尉窈听到这又愤怒,又无力。
她难过道:“阿父,以前我在集市上见到富人欺压菜农,骑马的权贵高高在上,踢翻货摊扬长而去,我觉得那种行为就是鱼肉百姓了。可是远离城市的地方,权贵熟练地操纵律法,用看不见的凌暴手段动辄夺田害命,我才知道什么是弱肉强食。”
赵芷抱着柴过来,只听见最后三字,问:“又抢屎?谁啊?”
“哈哈哈。”尉窈的坏心情顷刻退散。
这年头百姓苦,一般的土匪就绝对富不了,匪徒们只能碰运气,抢尉窈家这种出行人数少的。
今晚,五个匪徒蹑手蹑脚来,利利索索死。
尉窈第一次干挖坑埋尸的活,她出奇镇静,根本没揣测几个匪徒会不会只图财。埋好尸,一家三口把土面恢复到和周围草地一样,多出的土不能抛在附近,得洒到河渠里。
等到天亮,谨慎的父女俩在埋尸地又仔细检查几遍,才套上牛车又一次启程。
接下来的路,过雁门郡,穿行石城,走阳曲,进入并州。
现在的并州刺史是出身太原王氏的王虬,二百多年后有位杰出诗人王勃,便是王刺史的后人。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尉窈边走路边念诵的,是《小雅》部的《北山》一诗,赶路再辛苦,她都跟着阿父每两天学习一首新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