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卯时半了,所有宫学生都放下手中役活,往宫学方向跑,此情此景让其余宫奴无比羡慕,她们最羡慕的当属齐兴学舍的十六名小宫女。
因为谁都知道常诵讲师尉女郎喜好考试,三天一大考,每天一小考,凡考过的小宫女,接下来的劳役全不用干,还可以去尉讲师的廨舍读书练字,甚至能用打扫廨舍的名头,晚上不回拥挤脏臭的宫女舍住。
“可恶,她们是清闲了,活全摊给咱们了。”
“起初有人传言,说这个尉讲师在宫学常教不了几天,结果呢,人家一天比一天得志,我看啊,早晚顶替了江书女。”
萧澹德、濯浊姊妹和杨妙迁拉着畜食车从这条土路过,沿途听到的闲话全是关于尉讲师和齐兴学舍的。她们三人就是被分摊活的倒霉蛋,在打扫牲畜圈的役活上,又被加了清早运送畜食的重活。
她们力气小,两人在后面推,一人在前面拉,换作成年劳力能三趟运完,她们得运七趟。来自故土的友情,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变成了现在谁都不愿和谁说话的样子。
不屈之骨气不能当饭吃,不能帮她们挡鞭打,也不能完全塞住耳朵,挡住各种讽刺挖苦她们的恶言。可是自戕寻死的话,那她们长久的煎熬算什么?白熬了吗?
杨妙迁在前面拉车,她偷偷擦掉眼泪,一想之前萧澹德大言不惭的报仇谋略就觉得可笑又可悲。萧澹德说她们现在老老实实劳役,其实是忍辱负重,等她们能接触到掌管药房的女官,就可以搞到毒药,然后潜到前宫洒进皇帝吃水的井里,毒死魏帝。
呵,搞到毒药?毒死魏帝?
越久在奚官署,越知道这番妄想是多可笑、多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