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4)

“如果看起来是充满傲慢、偏见或怀着自私目的的布道者、洗脑者和救世主,的确不太好看。但是,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也蛮酷的。尊敬的环西女士,你们拥有如此高级的文明,实现长生不老了吗?”

“哦,这个啊,您的跳跃性还是我可以接受的。我们马特人在医学干预下其实已经实现了人的长生不老,但因为个人太过漫长的生命往往会让其难以承受疲惫,不断更新老旧状态拥有新状态的疲惫,向更加深远的星际探索的疲惫,向更深远的心灵蛮荒地带探索的疲惫,长生不老是我们拒绝的存在状态。我们一般活到一千岁就会拒绝医学干预从而自然死去:自然死去也是很珍贵的一部分人生旅程。一张梧桐树的叶子如果老是长在枝丫上不枯萎不掉下来,它的蒂会越来越难以适应不断伸展的树皮,也越来越难以适应气候土壤等环境的变化而浪费资源,也会难以承受进行光合作用的疲累。作为一个人来说,只要他比较充分地实现了自我意义和社会意义,拒绝连续不断的疲累也是一种应该获得尊重的自由意志。一代又一代马特人的出现,或者仅仅就一代马特人的长生不老,理论上都能实现人的连续性存在,而我们整体上实现了两种存在方式的有机融合——自然生命与人工生命的有机融合。

长生不老只有医学意义,没有自我意义和社会意义。对了,除开大脑之外,我们主要是通过对本人人体细胞的培育获得充满活力的各种单一人体器官,再用这些器官换掉自己相应的老旧人体器官。大脑的活力主要依靠物理训练手段、一些药物和适当的休息来维持。这是我们最主要的医学干预手段,不存在在不同个体之间进行器官移植的巨大伦理冲突。

本来大脑也可以通过本人的人体细胞培育,但是,这种医学手段是被禁止的,因为换掉大脑后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即意味着原来那个人已经死亡。新产生的‘大脑’没有以前复杂生活的任何记忆,也不具备用来推理和判断的任何知识,完全是一片空白,与一个新生婴儿的水平相当——那样还不如就通过这个人的人体细胞重新培育一个完整的婴儿。如果大脑遭遇损伤,我们就通过外部物理手段修复,这近似于你们的中医。”

“请问美丽的环西女士,您好多岁了?本来我们地球人是不宜问女性年龄的,更甭说您这位美丽的姑娘,那样会惊吓到她们,因为她们的青春非常短暂。”

“我比较怀疑您这话的客观性:一位勇敢坚强的女性不至于那么害怕青春的飞逝,不至于那么没有相应年龄的归属感。我两百岁了。”

“啊?!我怎么感觉您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呢?”

“虽然您这话有逗我开心的意思,但我也不必过多向您表达谢意,因为我身体的细胞和其他各种组织的活力,不亚于你们地球上十八九岁的女孩。就算您爱上我,也是情理中的事。单从您的容貌上来看,我倒觉得您至少一千岁了,所以,千万不要认为如果我和您恋爱是在年龄上亏待您了。”

“可我是没有医学手段干预的自然年龄,而您不是自然年龄呀。”

“自然?请问,天然的钻石与人工合成的钻石有任何区别吗?同理,认为人力干预下的生命存在不如生命的自然存在,是一种偏见与歧视,须知,人力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们比较排斥‘人为’,是因为你们的很多主观行为偏颇到破坏了各种有机环境从而带给你们很大的伤害,以致逼迫你们屡次重新回到全部原点,却变得畏手畏脚,杯弓蛇影。不过,我相信以后你们的人力会运用得更好,也就是会让对有机环境的作用行使对任何行动的‘一票否决权’,即会在决定是否施行某个行为之前花大量时间去考察论证该行为将会对相关有机环境造成的各种影响。”

“美丽的环西小姐,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把话题拉回到我俩年龄不对等的问题,这关涉了我根深蒂固的一个看法,即如果去爱一个年龄比我大很多的女性我会别扭。情场老将难以克服经历的丰富所带来的平淡知觉,而初入情场的少男少女至少会拥有别样的纯洁与激动吧,我只能接受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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