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莲生性倔强,前世也是因这性子,这才遭劫,为姬冰花执行门规,飞剑所斩。这一世转劫重来,只有变本加厉。凌冲若是软语求肯倒也罢了,他这般强硬,若是高玉莲服软,岂不是等如认承了自己做下丑事?事关女孩儿家清白,当着这许多人之面,那是打死也不能认的。
凌冲两道剑眉斜斜飞起,将手中血灵剑轻轻一抖,真力过处,包裹剑身的锦布化为布屑飘落,露出通体猩红的血灵剑半截剑身,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今日说不得便要请高小姐再去堕一次轮回了!”言语之中杀机四溢!
凌冲委实忍无可忍,高玉莲与萧厉私通苟且,此事若是由高家主动悔婚,还可压下。若是要老父亲自上门退婚,一旦丑事败露,老父非要一口血死在高家不可。这高玉莲却又抵死不认,是可忍孰不可忍,凌冲观摩叶向天斩杀邪派高手,本就心旌摇动,杀机暗起,再受这一激,满腔杀气不可抑制,终于如山洪倾泻,不可抑制,不管不顾,便要当场斩杀高玉莲!
血灵剑业已通灵,感受到凌冲满腔杀意,杀人吞血乃是它的最爱,当下清鸣一声,居然毫不作对,任由凌冲以太玄真气催动。血灵剑现世,散溢血河宗魔道道法气息,莫孤月忽然咦了一声,在血灵剑断剑之上瞟了一眼,笑道:“可怜无上法宝,通灵真识,居然为人打落尘埃,成了这副模样。还要为仇家所控,身不由主,可怜!”
此言一出,血灵剑如有灵性,登时躁动起来。凌冲嘿了一声,太玄真气尽数灌注剑身,这才将血灵剑异动压制。转身向叶向天一躬到地,朗声道:“小弟欲了断一段因果,牵连本门与玄女宫结仇,请叶师兄原宥!”
叶向天淡淡说道:“练剑之人,肝胆照寰宇。师弟不必多言,只管挥剑便是,太玄剑派从也不曾惧过何人。”
凌冲直起身来,将血灵剑一摆,对高玉莲说道:“高小姐,请!”高玉莲怒极反笑,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我两世修为是儿戏么!本小姐如今已能练气入窍,身剑合一,驭剑百步,你不过学了几手太玄剑法,就敢与本小姐放对!”
凌冲充耳不闻,剑刃上指,只将一双目光凝注于剑尖之上,面色肃穆,足下不丁不八。只这虚虚一立,便已是渊渟岳峙,深得剑道三昧。
莫孤月又是咦了一声,微微点头。沈朝阳眼神一亮,说道:“好,好一个起手式!混元不分,意在剑先,委实是剑道奇才!”高玉莲还要出言讥讽几句,忽觉一缕剑气牢牢罩定自己,她也是练剑有成之辈,忙即运用真气,护住周身,身畔剑音大作,一道剑光飞出,绕身旋舞。却是她前世所炼一口灵水剑感应到主人有险,自行飞出护主。
高玉莲心头惊讶之极:“这小子究竟怎么练的剑术?为何小小年纪,居然萌发了一缕无上剑意?且这剑意杀机汹涌,好不霸道!我若是稍有疏忽,说不得今日真要饮恨于他剑下呢!”她修炼的是后天万化灵水,只是几日前才恢复前生记忆,功力不曾复原,也只勉强打通周身穴窍,刚能身剑合一罢了。
高玉莲发觉自身被凌冲一缕剑意罩定,便不敢再行托大,要知剑修之辈,一身修为尽在一柄飞剑之上,出入青冥,生死相托。尤其人与剑合,心与剑应,便会依着本心剑心,生出一缕无上剑意。这剑意缥缈无定,只看各人心性而定,这缕剑意成就,便是真正入了剑道之门。
但修成剑意者,无一不是浸淫剑道数十载乃是数百载之大能修士,凌冲不过区区一个小辈,便算打娘胎里开始练剑,也绝不可能练成这般剑意。除非他与自己一般,亦是转劫而来,且前世亦为剑道大宗师。
高玉莲心念电闪,转过几个念头,便即放在一边。专心应对凌冲的剑法,只觉他杀意如海上潮生,层层叠叠,永无休止。心下暗凛:“不好!若是任他如此积蓄杀意,只怕下一击便是石破天惊,以我现在修为,断难躲过,还是趁其渡河未济,击其中流!”灵水剑锵然作鸣,便要反击。
二人正自剑拔弩张之时,程素衣忽的轻喝一声,说道:“够了!”素袖一抚,在二人之间如剑切过。二人所蓄气势登时被破解的丝毫不剩。灵水剑哀鸣一声,重又飞回高玉莲身中。
凌冲本是一心要斩杀高玉莲这个败坏门风,不守妇道的***因此将全副精神尽数投入掌中之间,只觉眼中事物逐渐虚化,唯余一点剑尖,满心杀意如天雷鼓噪、巨岳悬空,渐有不吐不快之意。正要鼓力一击,任它天崩地裂,我只一剑挥出,谁知剑势将发未发,却感一道寒冰真气上身,奇酷寒烈,立时将剑势封冻,就连周身真气都有些运转不灵。
凌冲立时从那种玄妙之境清醒,只是丹田之中缕缕寒气纠缠交错,居然将太玄真气压制的丝毫不能动弹。唯有那一团阴阳气旋,依旧悠游自在,旋转不停。
叶向天忽然伸手在他背上一拍,一道热气自背上穴窍直入丹田,顷刻间便将那缕缕寒气化解,叶向天转头向程素衣说道:“好厉害的涵渊重水!不知程道友对我这师弟之事有何见教?”语气淡然,但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丝丝怒意。
程素衣心头一凛,她方才见凌冲蓄势剑意,高玉莲已为他剑势所惑,一剑之下,定必横死当场,这才不惜身份,出手阻止。她将玄冥真水与天一贞水合修。天一贞水的后天变化乃是万化灵水,二玄冥真水的后天变化便是涵渊重水。
此水取自北冥万载涵渊,只在海底万丈之下方有,程素衣亦是借助一件师门法宝,仗着通天运道,这才收有数十滴,平日之宝重不下自身性命。日后成道契机便在于此。方才凌冲运集剑意,气机交感之下,程素衣不及细思,便用一丝涵渊重水之气将凌冲剑意冰封,谁知却将叶向天惹怒。
叶向天此人深藏不露,所修又是专克先后天五行之道法,若是斗起法来,委实头疼。程素衣也知此时叶向天已然怒极,一言不合便会拔剑相向,叹息一声,说道:“贫道亦是逼不得已,一时情急出手,还望叶道友海涵。”
“凌府之事,贫道已然知晓,此事便由贫道做主,三日之内,高家便会往凌家退婚,不使凌家颜面有何损伤。如此叶道友与凌师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