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放下蒲扇,双手撑着膝盖就要慢慢起身,谢虎山示意奶奶不用站起来,看向刚才戳自己那屋窗户纸的堂妹谢玉秀,满脸的嫌弃:
“端饭去!没个眼力见儿!”
“是我早上过来这院帮奶打的水!”十五岁的谢玉秀晃着辫子去堂屋端饭。
“我不会打水,用你啊?你自己欠儿。”谢虎山走到院子里的老式压水井前,按住压手柄用力压了几下,清凉的泉水就从前方的出水口喷涌出来。
用冷水把睡意彻底洗去,又用牙刷蘸着一股樟脑球味儿的牙粉刷牙漱完口,这才精神抖擞的坐到饭桌前。
早饭和平时大同小异,六个杂合面窝头,一盆掺了很多红薯的玉米碴子粥,三根自家院子里摘的黄瓜,一小碗腌咸菜,一颗切成四小瓣,蛋黄淌着油的腌鸡蛋。
此时谢玉秀正端着粥碗,直勾勾看向奶奶,这是让原主谢虎山从小就揍出来的规矩,奶奶不吃第一口,不能动筷子。
奶奶等谢虎山洗漱完坐下之后,才端起碗小口喝了一口粥,看到奶奶先吃过,谢玉秀这才猴急的夹起一瓣腌鸡蛋放进自己的粥碗,然后用筷子迅速朝自己嘴里划拉,发出稀里呼噜的进食声。
“奶,大秀这吃相,旧社会逃难的都没她吓人吧?西游记里的妖怪我估计都是她这样,长的不难看,一说话吃饭就现原形。”谢虎山咬着黄瓜,在旁边对妹妹的吃相冷嘲热讽:
“还有,我那屋的窗户纸都被你抠成马蜂窝了!说了多少回了,你喊我就喊我,不用抠窗户,我听得见!就现在咱家这蚊子,为什么体型比别人家的蚊子都胖一号?那都是你抠窗户纸的功劳,我要是蚊子,说什么逢年过节也得给你磕两个响头。”
原主很孝顺,他现在住的这三间平房,奶奶住的那间东屋的窗户,已经在他的坚持下,去年就拿钱出来全都帮老人换上了采光良好的玻璃,能让老人不出屋,坐在炕上晒太阳,但自己睡的西屋却还是贴窗户纸,最多到了冬天,再加一层塑料布保暖。
不换主要是为了攒钱,而且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己那屋有没有采光也确实不怎么重要,夏天用窗户纸反而谢虎山觉得还挺凉快,唯一的缺点就是谢玉秀这种不抠窗户纸不会说话的人,动不动就放点儿蚊子进自己那屋,给它们开开荤。
谢玉秀此时对哥哥的嘲讽恍如未闻,主打一个不为所动,全部精气神都用在进食这项活动中,就趁谢虎山说话这点儿功夫,一碗玉米粥已经就着腌鸡蛋下肚,动手盛了第二碗,又拿起个窝头,再把另一块腌鸡蛋夹进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