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正在供销社院内来回踱着步生闷气。
每年都是这几天最忙,可每年也都是最忙的这时候,总有一堆人才想起来找他拉交情,扯关系。
没人是来和自己单纯扯闲篇,话里话外无非是知道你老张现在手里有啥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之类的贵重大件,能不能通融一下,家里今年准备办喜事,想添置一两样,可是没指标,你老兄帮帮忙,到时候少不了新人单独敬你一杯喜酒这种屁话。
我喝酒用他们敬?
也就是自己手下的副主任会做人,此时在自己办公室内正努力揽过这个苦差事替自己虚应着那些人,这才让老张自己来院子里透口气,琢磨怎么打发掉这些难缠的家伙。
他刚把烟点着,就看到谢虎山带着中坪生产三队十几个民兵远远朝他走来,和他挥手打招呼。
陈大喜张嘴就用了水库喊习惯的称呼:“老张,你……”
“叫领导!那么Der呢?”不用谢虎山下令,已经有四五个人对着陈大喜的脑袋一顿拍,水库喊老张,是这老登需要求大伙儿,现在喊领导,是因为大伙需要求这老登。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你们这些臭小子也来供销社凑热闹赶大集呀?”老张笑呵呵的瞧着谢虎山等人朝他走过来,主动把刚揣起来的烟盒又掏出来,丢给谢虎山,让他发给这些跟他一起蹲了仨月工地的民兵小伙子们。
谢虎山朝张文正办公室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我赶什么集,带着任务来的,那谁……”
谢虎山脑子里想着把这口锅扣谁脑袋上合适,最后犹豫一下,别人不合适,扣老杨吧,他习惯了,老杨也应该习惯了。
“那谁,老杨不是要回家过年,走前去我家给我奶拜个早年,刚才路过的时候准是瞧见你了,说你一副受气的模样,肯定是被人烦的不行,都是找你走后门的。”谢虎山对张文正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
“老杨这才说让我来救伱。”
张文正眨眨眼,狐疑的开口:“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别人走后门你能救我?”
“你还不信我能飞呢,我不也带着大伙飞起来了?”谢虎山对张文正指了指身后这些正瓜分香烟的三队民兵:
“废话,我不能帮你,老杨让我来干啥,看看这些人,为啥不去供销社排队凑热闹?明白不?”
张文正不解的摇摇头,确实有些奇怪,按说这些大小伙子忙了一年,一般这两天都会去供销社大厅里凑凑热闹,哪怕不买东西,站里面看看其他大队来供销社买东西的姑娘们也好,毕竟很可能其中一個也许就是未来的媳妇。
这些正该想媳妇的货怎么都没去呢?
“瞧不上了呗!”谢虎山对张文正说道:
“我和韩老二因为水库劳动表现出色,县畜牧局年后让我俩去港岛送牛,听过港岛吗,老张?”
张文正在供销口,当然听过港岛,顿时眼前一亮:
“你小子这是要挣笔大钱啊,我可听说送一趟补助可不低,你小子想趁机弄点儿洋货回来?”
“明白了吧,所以这些货都等着我带洋货回来呢,他们才不现在买呢。”谢虎山示意他看向这些民兵,嘴里解释为啥这群人今天对供销社的自行车,手表不屑一顾了。
吴栓子那个大傻子刚要开口表示自己不买洋货,负责观察他们表情防止被老张看破谢虎山谎言的韩红兵,第一时间就把手里刚拿到的烟塞吴栓子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