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事,还用你张嘴,肯定选你。”谢启丰对马老五说道。
他寻思马老五半天张不开嘴,是说啥事呢,原来是选生产队长这事,这事就算马老五不帮忙,三队大伙也都得选他,虽然马老五遇到事性子软,但是人是好人,选举的时候社员又不是傻子,关乎切身利益,私底下拉选票这种事,其实作用不大。
你能让大伙年底多分红,不拉票脾气臭,大伙也选你。
你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年底大伙跟你喝西北风,再拉票那也屁用没有。
马老五当队长也有六七年了,大伙挑不出什么毛病,也没人跟他争,所以今年选队长,肯定还得是他。
“不是,我跟会计,保管,妇女队长啥的开了个小会,我的意思,明年呢,咱们三队让虎三当队长。”
大爷,二叔顿时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因为摸不清楚马老五这么做的目的。
大妈是妇女,男人不方便说的话,她能说,就算说的不对,还能有自己丈夫骂一句啥也不懂的妇道人家来找台阶,所以此时对马老五问道:
“老五,你好端端队长咋不干了?虎三那才多大岁数,他哪能服众,庄稼把式还啥也不是呢,再说,他帮大队看着轧钢厂,也没空下地。”
还没等马老五说话,东屋的奶奶都在桃子搀扶下走了过来,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孙子刚十九,过完年才二十,打解放以来,中坪大队最年轻的生产队长那还是韩老狗保持的记录。
韩老狗二十四岁就当了中坪生产九队的队长,可那时候跟现在不能比,韩老狗七八岁就是儿童团成员,真给八路军送过信放过哨,十几岁就参加了农会,所以他当队长那会能服众,可孙子谢虎山捆麦子都捆不利落呢,跟韩老狗的经历完全没法比,真当了队长,下地干农活都能让社员给挤兑住。
马老五拧身要去拿自己的烟袋,二叔谢启丰递给他一根劳动,帮他点着,马老五夹着烟笑道:
“六婶啊,大茂,老二,不瞒你们说,这次我跟张部长他们去外地领机器,算是明白了,虎三这小子真有本事,生产东方红的一拖,那是多大的农机厂,门口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等着拿钱买机器的,随便拉一个打听打听,不是某某县农机管理局的领导那也是某某公社的干部,全是领导,可怎么样,领导你也照样买不着,干等着。”
“结果我们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农民去了,愣是不用排队,按照虎三教的,到那一提厂里某個领导的名字,人家门卫给联系一下子,当时领导就出来乐呵呵接我们,到里面给写张条,拿着条子就能去交钱提车,走的时候人家还跟我们打听虎三这小子最近咋样,等有空了找他喝酒来。”
“哪个农村小伙子,能跟好几个农机厂的领导称兄道弟,关系处这么好,这是能耐,这是本事!”
“大队添了这么多农机,肯定能闲出不少人来,因为地里活能减轻不少,闲出来的人怎么办?肯定得想方设法干点副业,不能家里蹲着吃白饭,虎三当队长,抓全面,我给他当副队长,接着抓劳动生产,他只要带三队闲出来的人搞副业就行。”
“为啥让他当队长,因为今年不让他当,明年这便宜咱三队就占不着,大队肯定让他把闲置的人集中起来干点啥,那时候三队再开口,黄瓜菜都凉了,反正话我说完了,你们哥俩也都是咱三队的,是便宜外人,还是咱三队自己得实惠,看着办吧。”
马老五可能不是中坪生产大队农业水平最出色的生产队长,毕竟有几个队的队长还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论起种地的经验,马老五在他们面前使不出手。
可是论脑袋瓜子,虽然他胆小怕事,外号二面肥,但恰恰代表他性格非常谨慎,遇事喜欢琢磨。
他跟着张诚,葛宝生去领机器时就已经想了一路,这么多机器,别说中坪公社,放眼整个浭阳县,都没有哪个大队有中坪大队这么阔,两台履带式,两台脱粒机,五台四轮外加一大堆农机,比起一些偏远公社的下属农机站都富裕。
一下子添置了这么多机器,大队能解放多少劳动力?
肯定到时候大队得组织闲置的劳动力去干点其他什么副业,与其等别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如他马老五先未雨绸缪。
虽说成立农机管理站之后,大队下属的十九个生产队都能免费用,但马老五可不准备只是免费用,生产三队现在手里有俩钱,如果该社员们干的活,队里出钱让农机站把活干了,是不是社员就能空出来?
空出来之后,那肯定是让谢虎山带着挣钱改善生活,要想占这个便宜,必须得给谢虎山套上缰绳,让他先当生产三队的家,再去干大队的工作。
这样有什么好事,谢虎山才能名正言顺优先考虑生产三队。
这就是马老五自己琢磨出来的比较粗糙的想法,所以马老五思来想去,先把宅基地这事私下跟三队其他人商量一下,得到同意之后替谢家办了,然后趁着谢家感激的时候,把这事提出来。
“二面肥,你这点脑子都用在琢磨你三哥身上了,你是个狠人啊……我不干!”谢虎山在堂屋哭笑不得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