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赶去韩老二家里凑热闹时,发现连他家院子都已经挤不进去,得到消息的乡里乡亲们已经把韩红兵家里围满了,毕竟在农村,看热闹可不讲究让领导先走。
那边送韩红军回来的县武装部退伍安置处的干事已经被公社武装部长连同韩家几个长辈簇拥着送出来上车回了县里,没了外人,乡亲们更没了顾忌,一窝蜂凑进去想要看看韩家大小子如今混成个啥样。
谢虎山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真急眼,他绝对不是那些扛麦子挑玉米走二里地不歇脚甚至能在地里干一半活计表演生孩子的大婶大娘的对手。
所以他退到远处,找了个旧磨盘一蹲开始抽烟,反正老韩家晚上肯定得请客,他是三队队长,肯定在邀请名单上,就算父母忘了邀请,韩老二估计也能给他找个蹭饭的位置。
他就安心在这里抽烟等着搂席就行。
大黑也被这阵势吓坏了,可能怕在自己韩家那狗窝里呆着被人踩死,从人群里钻出来,挨着谢虎山蹲在磨盘上。
“这些老娘们干啥啥不中,就看热闹一门灵,属屁崩虫的,哪有热闹往哪钻。”马老五揣着两只手走过来,看着老韩家门庭若市,嘴里嘟囔了两句,随后大声喊道:
“都让让,让让,让我进去看看!”
马老五想挤进去瞧瞧,结果院里的人没人买账,他挤了半天都没挤成功,倒是一個妇女怼他的话差点让马老五气得的撅过去:
“三队队长都搁远处蹲着呢,你一个让群众撸下来的副队长也好意思?还当自个是队长呢?回家呆着等着听二手热闹去!”
一群妇女顿时哄笑出声,马老五气得指着拿他开涮的妇女:“咋说话呢?咋说话呢这是,昨天你们两口子上队部跟我和凤莲要……要……要泡儿的时候敢这么跟我说话?”
中年妇女切的一声:“你敢不给?那是国家的!再说,那么多泡儿,得使俩仨月的,且求不着你呢!”
“哈哈~”谢虎山被马老五和妇女的对话逗得哈哈笑,所谓的泡儿,是农村成年人对安全套非常统一的称呼,因为家里都有孩子,家里孩子问起这东西是什么,一般都说是气球或者泡儿。
其实中年妇女去队部领这玩意,不是自己用,都是给儿子儿媳妇领,小两口脸皮薄,上岁数的可不怕,甚至还能多要几个,给孩子吹泡儿当气球玩。
生产队长和妇女队长每半年都要给成年社员开计生会的,教大伙怎么避孕,采取措施,马老五给男的开,妇女队长刘凤莲给女的开。
谢虎山不是没想过把权力拿回来,说自己也可以开计生会,不用副队长和妇女队长帮忙,差点被马老五和刘凤莲联手绑起来送公社让冯春来给教训一顿。
在他们看来,大小伙子哪能干这种事,年轻人脸皮薄,那都得最少结婚五年十年才能当众说出很多让大伙难为情的话来。
马老五倒不怕谢虎山这犊子脸皮薄,他能主动要求开计生会,可见他已经不要个脸了。
马老五是怀疑谢虎山能不能讲好生理健康和夫妻生活注意事项,毕竟这都得是有婚姻生活的人才懂的事。
毕竟说实话,很多农村的年轻人,都恨不得结婚洞房那天都得父母隐晦教一教,才知道怎么行房。
因为农村缺乏系统的生理卫生课程,浭阳农村还真发生过小两口结婚一年没怀孕,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询问发现俩人居然一次洞房都没有过。
每天俩人躺一个炕,啥事不干,那他妈能怀孕才怪。
可是俩人之前真就朴实的相信老人自小跟他们说的话,两口子一被窝睡觉就能有孩子,父母没告诉他们除了睡觉还有点儿别的事。
但谢虎山打消了马老五的怀疑,并且把马老五气得把他要送公社让冯春来上手段。
因为谢虎山这狗日的告诉他和妇女队长,给适龄男女上课根本不用吐沫横飞说半天,就牵着大黑再牵几条母狗去开会就行,当众让大伙看几遍配狗,啥都能明白。
那些连洞房都不会的年轻姑娘年轻小伙,就是配狗看得少,不像他谢虎山,打小就看。
整得妇女队长听完觉得自己工作这么多年,那些普及生理卫生的话都白说了,早知道听谢虎山的,牵着狗去……
马老五和妇女闹着玩逗乐子时,韩红兵叼着香烟,手里用竹竿挑着长长一卦鞭炮从院里走了出来,挂在门口,韩老三从二哥嘴里接过香烟,要动手点燃引信。
看到要放鞭炮,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躲开,马老五抓住机会,和赵会计两个鸡贼货捂着耳朵冲了进去。
他俩到不是跟农村妇女一样喜欢八卦,而是确实有正事,韩红兵是生产三队的人,谢虎山这个队长可能刚上任不了解具体工作,但马老五得把该办的事办妥,比如了解韩红兵的户口是不是回三队,回三队以后是继续务农,还是跟张诚,谢启茂一样有工作,领工资的非农业户。
马老五赵会计刚进院,身后鞭炮就噼啪炸响,韩红兵接过弟弟还回来的香烟,走到谢虎山旁边,挨着他蹲下,两人一狗蹲在墙边看着远处噼啪炸响的鞭炮。
谢虎山乐呵呵的问道:“你妈高兴坏了吧?”
“肯定啊……我大哥那就是我妈的心头肉,还哭呢,都哭背过气两回了。”韩红兵语气无奈的笑道。
韩老二在家不被他父母重视是有原因的,主要是老大和老二一对比,老二真不行。
他们家的老大韩红军就是农村人长期挂在嘴里的那种别人家孩子,比谢虎山韩红兵他们大三岁,学习好,听话,初中毕业差三分考上中专,之后没上高中,在大队小学教过一段时间的书,还在生产队里当过出纳和记工员,天天挣工分,而那时候谢虎山和韩红兵还整天翻墙爬树啥正事不干光浪费粮食呢。
后来到岁数,韩红军就被挑兵挑走了,好像是在蜀州省那地方当兵,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就当上班长了,当兵一个月挣六块钱,韩红军能攒下四块五寄回给家里,想着让父母给俩弟弟买点东西,说实话,哪怕韩老二是自己兄弟,谢虎山也不能违心的说韩老二比他哥强。
“咋样啊,你哥应该不是咱们连长那脾气吧,肯定不能当几年兵又回来种地,肯定解决工作和户口问题。”谢虎山对韩红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