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看着大天二,说道:“这不还有这只狼引路的么,狼是靠天象来引路,这阵法奈何不了它的。”
夏宇龙点头表示赞同,他又突然问道:“前辈的伤好些了么?”
水鬼“嘿嘿”一笑,回道:“多谢少主惦记,趁着在外浪荡,已吸纳了天地五行之气,现已无大碍了,偶尔还有些闷痛。”
夏宇龙笑道:“没事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让其他前辈再给你调理调理。”
水鬼乐声应“是”,便化作了幽蓝色的光射进了蓝芯的胸膛里。
众徒孙都看得惊呆了,蓝芯咕噜着双眼,面部略带羞涩,不知说什么是好。
夏宇龙领着大伙儿向破庙疾驰而去。
行得片刻,便远远地看见有一座破庙掩映在古树林中,两扇大门已烂得不成样子,吊在门框上随风摇摆,随时要垮塌下来。
暗黄色的窗纸已经全部破损,屋顶上已长满了杂草,椽子也已经裸露大半。
破庙里黑压压的,死一般的沉寂,透露着不可捉摸的诡异。
说起这破庙,还有一段故事,那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年头,龙古大河每年都发洪水,淹死了很多人。
一个叫盖天宝的捉妖师路过此地时,他通过罗盘定阴阳、观五行,发现阴山上妖气重重,便将水祸之事归咎于阴山上的妖气,并说服了镇上说得上话的几个人,动员乡亲们出资兴建镇妖塔。
经过合计发现,镇妖塔结构复杂,所需的白银要比建庙宇多出一半的钱,乡亲们死活不愿意,最终盖天宝作出了妥协,才兴建了此庙宇,但庙宇上的牌匾仍旧写上了“镇妖宝塔”三个金色的大字。
庙宇刚刚完工,盖天宝却突发疾病死亡了,镇上的人四处打探,仍寻不见其亲人来领走尸体,龙古镇又没有哪家愿意出安葬之地。
后来乡民们商量,就将盖天宝的尸体埋葬在庙宇里。
盖天宝修建庙宇的事情却成了龙古镇茶余饭后的话题,有两种说法。
一是盖天宝自作多情,修建了这庙宇,触怒了阴山上的鬼妖,还说是捉妖,却被妖怪收去的性命。
另一种说法就是盖天宝术业不精,硬是将这庙宇改了名头,犯了杀冲,被这庙宇给克死了。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成了乡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风青三年轻那会儿,还经常来打理这庙宇,自从他发疯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涉足这庙宇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镇上的人也逐渐将庙宇的事给淡忘了,庙宇也就成了这副模样。
此事说来也怪,自从庙宇建成后,龙古大河就再也没有爆发过洪水。
姚半仙望着风雨飘摇的破庙,“呸”了一声,嘲讽道:“镇妖庙就镇妖庙嘛,还镇妖塔,牛头不对马嘴,爹爹说这盖天宝的道行也不咋地。”
记恩挽起了衣袖,说道:“这四周并无房屋,他们一定是躲在破庙里了,反正他已经受了伤,让我前去一把火将这破庙给烧了,把他们全都烧死在里边。”说着,便要向破庙走去。
姚半仙一把拽住了记恩,嗔道:“你想干什么,那人妖法了得,你一人前去不就是送死么,况且这破庙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你倒是越老缺德事越想干,就不为自己积点阴德?”
记恩将身子缩了回来,笑道:“你方才嘲讽这破庙,我还当你要将它给毁掉呢,理解错误,理解错误。”
姚半仙观望破庙良久,他叫来向天他们七人,吩咐他们先潜入破庙里摸个底儿,话刚说到一半,夏宇龙打断了他的话,急道:“爷爷,通天眼告诉我,这破庙可能有诈,但我的道行尚浅,还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能否再让水鬼前去查探?”
蓝芯也道:“是啊,爷爷,紧要关头,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这坡面就那么大的地儿,向天师叔他们七人前去怕是目标太大了,容易惊动那黑衣人。”蓝芯也出了声。
听了夏宇龙他们三人的话,姚半仙点着头,有些犹豫了,他看着记恩问道:“哥,你的意下如何?”
记恩望着破庙片刻,回道:“破庙不算大,就算是有机关也能从容应对,我认为去看看也无妨,若真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紧跟接应便是。”
只见姚半仙眉头紧皱,搓着唇上的八字胡,望着他从未涉足过的破庙,心中在预想着无限的可能。
向天抢上前来,拱手道:“师父,就让我们前去吧,我们都想亲手手刃黑衣人,痛痛快快地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向地他们六人也纷纷跪地,齐声说道:“师父,就让我们前去手刃那黑衣人,为我乾坤派死去的徒子徒孙报仇。”
姚半仙深吸一口气,拍着夏宇龙的肩膀,笑道:“宇龙,不必担心,你师叔他们去去就回,我们随时在外策应……”
他转过身来,看着向天他们七人,叮嘱道:“此破庙诡异得紧,向山又昏迷过去了,怕是还有一段时日才会醒来,你们七人一定要相互照应,千万不能出了事情,若是遇到那人纠缠,不要恋战,尽快撤离出来,经过此战,君子八剑必将威震江湖。”
向天他们七人拱手应“是”,便提剑飞身而起,在密林中几个起落,全都潜入了破庙之中。
记恩也要跟随前去,姚半仙又将他拽了回来,急道:“这个时候你又去添什么乱。”
夏宇龙见拗不过两位爷爷,也只好默不作声了,他的右眼皮突然跳动起来,心情更是烦乱和糟糕。
其实,姚半仙此番做法也有他的考量,他不想让五鬼掺和此事过多,免得给五鬼留下话柄,说他乾坤派全靠旁人才将黑衣人铲除,在江湖上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五鬼来自阴界,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忌讳的。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破庙中仍然寂静如常。
姚半仙左等右等,依旧等不来向天他们,他有些焦急了,自言道:“这么久了,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恩也是一脸的铁青,他隐隐感到不安。
夏宇龙来到姚半仙身旁,说道:“爷爷,让水鬼前辈再去查看如何?”
姚半仙眉头微皱,轻叹一声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水鬼幻化成光向破庙射将而去。
眨眼的功夫,便看见黑漆漆的破庙里爆闪出几道诡异的闪电,随后又漆黑一团了,紧接着又传来喝骂和打斗之声。
“不好,快……”姚半仙脱口叫了一声,领着大伙向破庙中冲去。
才刚进到破庙里,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吱”的一声合上了。
众人惊骇地转过身来,却发现木门变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一股股奇特的夜来香味扑鼻而来。
四周忽明忽暗,前方尽是通向鬼门关的小道,鬼门关那边全是被白绫悬吊着的无头鬼,一只只妖兽在无头鬼四周盘旋、哀嚎。
记恩惊恐道:“这难道便是迷魂阵了?向天他们莫非……”他预感大事不妙,不敢再往下说去。
只听得“哧哧”几声,行走在最后边两个徒孙的人头瞬间落地。
“啊啊”两声哀嚎,又有两个徒孙的颈部被白绫缠住,硬生生地悬吊了起来,在半空中挣扎着死去。
众人瞬间慌乱成团,有些徒孙绝望地向前跑去,越过了鬼门关,便被妖兽叼在嘴里吃了。
夏宇龙喊道:“你们别乱跑,跟着大天二走,别散开了。”
突然,几只明晃晃的护手钩向大天二刺来。
夏宇龙旋转着铁锹,急速抛将出去,便疾步跟上,一串串火星蹦出,铁锹将刺过来的护手钩一一格挡,他起即将落地的铁锹,向四周狂扫,“乒乒乓乓”的声此起彼伏,护手钩散落一地。
蓝芯即刻将金、木、火、土四鬼放了出来,守护在大天二身旁。
一群厉鬼带领着妖兽从鬼门关中追出,夏宇龙他们边打边撤,狼狈不堪。
过得半柱香的功夫,大天二才找寻到破庙的一个墙洞,洞口并不大,且被枯草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容纳一人进出,这便是逃离迷魂阵的唯一出口了。
夏宇龙带领仅剩的十几名徒孙负责殿后,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这些徒孙一齐将夏宇龙托起,推出了洞外,尚未逃出破庙的徒孙有的被腰斩、有的被活剐,哀嚎声不绝于耳,在阴山的山谷中回荡久久。
费了好大一番气力,大天二才领着大伙从破庙中撤离出来,当清点人数时,只有两名徒孙逃了出来。
姚半仙怒不可遏,他站在破庙门口,朝着里边怒吼道:“黑衣人你这龟孙子,给老子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害死了我这么多人,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此时,火红的太阳已沉入山边,天很快就要黑了,经过一天的打斗,每个人都显得十分疲惫。
夏宇龙缺乏内力的支撑,不是心理怀揣着一灭了黑衣人的信念,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姚半仙回过神来,向四周看去,绝望地喊道:“天儿、地儿,你们都在哪里去了,你们都在哪里去了?”
记恩、张仙、还有两名徒孙也纷纷四下寻找,朝着向天他们喊话,过得片刻,记恩转过身来,怒道:“这破庙就是个鬼窟,让我一把火把他给烧了!”
突然,一阵狂风自阴山上席卷而来,将破庙门附近大榕树下的枯草纷纷掀开。
枯草下中似乎掩盖着什么东西,两个徒孙奔上前去,扒开枯草时才发现向天他们七人的尸体正一字排开,安详地躺在草丛中。
两个徒孙哭喊道:“师父、师伯、师叔们怎么都死了、都死了。”
姚半仙和记恩一脸的惊慌失措,二人疾奔上去。
“呜呜呜呜……”
姚半仙颤悠悠地俯下身来,将向天的尸体搂在怀中,他已哭得不成样子了。
记恩双膝跪地,目光呆滞地看着七个爱徒的尸体,血泪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蓝芯和张仙也跪在记恩身旁,任凭泪水模糊双眼,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她俩的心情难于平复。
夏宇龙也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变得这般的糟糕。
七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君子八剑”可是乾坤派的顶梁柱啊,也是爷爷这一生的荣耀,爷爷说有君子八剑,才有乾坤派的一切,哪晓得厄运接踵而至,随着“君子八剑”的陨落,乾坤派的一切已经毁于一旦了……
想着想着,夏宇龙的心情由悲转愤,一团团复仇的怒火在他胸中爆燃。
突然,破庙中传出空灵而诡异的“哎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