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最高处与夏宇龙的双肩持平,南边的最低处已没入了草丛之中,且巨石的线条极不规整,有锋利的棱角,也有平滑的边缘,整个巨石看起来与其他石头并无二致。
在通天眼中,巨石内的混沌和那股神力早已消散殆尽了。
夏宇龙揉了揉双目,再次使出通天眼,巨石中一片死寂,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一言不发,领着两个妹子,围绕着巨石认真打量起来,心中揣测道:“这分明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怎就成了三界的禁地?可是方才天现异象,而且巨石中发出的嘶吼又如何解释,莫非玄机就藏在这巨石的下边吗?”
正思索间,夏宇龙无意中触碰到了巨石,只觉得巨石温暖怡人,并非一般的石头冰凉刺手,他抬头向夜空中看去,一道星河在眼前若隐若现。
夏宇龙又惊又喜,心想,原来巨石的玄机就在于此啊!他拉着两个妹子来到了巨石上,只见夜空中繁星点点,那道星河就浮现在眼前,离他们是这般地近,这真是“浩瀚天河渺,手可摘星辰啊”。
蓝芯和张仙看得都呆住了,半晌,蓝芯吐出几个字来:“真是太神奇了!”
张仙默不作声,淡淡的哀思写在她的脸上……
她望向夜空,想起了天狼星孤狼孩子寻找妈妈的传说,这是小时候妈妈时常和她说的故事,她总也听不腻,总也听不完,因为孤狼孩子的身世悲惨,时刻牵动着她的心,而自己从小与孤狼孩子又有何异?
夏宇龙捕捉到了张仙颇具忧郁的神情,他拉着两个妹子坐在了巨石的平坦处,笑道:“这巨石这般温暖,今夜我是不回木屋去了,我要在这观赏星空,你们呢?”
蓝芯拍手叫好,喜道:“哥哥在哪儿,我们自然也在哪儿,今夜我们就以地为铺,以天作被,真正与大自然亲近了!”
张仙依旧默不作声,她凝视着夜空,一脸的严肃,似乎没有听见夏宇龙他们在说话。
夏宇龙向右倾斜着身体,撞了撞张仙,轻声问道:“仙儿,还在生哥哥的气么?”
张仙撇了撇嘴,咕噜着双眼,反问道:“生什么气?”
听了张仙毫无情感的反问,夏宇龙瞬间哑然,他突然觉得仙儿变了,变得有些陌生了,不像之前那般爱说爱笑了,唉,都怪自己在酒桌上言语过重,伤了仙儿的心。
片刻,夏宇龙“哦”了一声,又道:“我的妹子从小开朗活泼,爱说爱笑的,今夜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如果能让她开心,随她怎么打我骂我,我这做哥哥的从小就做惯了出气筒……”
张仙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她看着在夏宇龙左侧的蓝芯,说道:“有芯儿作证,我什么时候拿哥哥做出气筒了,而且有嫂子护着,我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蓝芯抿嘴一笑,说道:“人家仙姐早就不生气了,早就把此事给忘了,哥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咧。”
“就是、就是,谁还记得那些破事!”张仙也应和道。
夏宇龙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笑道:“还是自家妹子善解人意,哥哥保证,今后胡大哥再出言不逊,我定饶不了他!”
张仙哈哈一笑:“男子汉大丈夫得说话算话……”她看着夏宇龙又脱口问道,“若是今后死胖子欺负仙儿,哥哥想怎么个不饶法?”
夏宇龙回道:“仙儿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我的妹妹总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吧!”
张仙自然是高兴得要紧了,但她却又有些失落,他俩之间的关系看来也仅限于兄妹之情了。
她从小就扮演着不懂事的妹妹的角色,对于任何事情,夏宇龙都可以迁就他,唯独……
她不敢再往下想,轻叹一声笑道:“是吗,我一身绝技,别人哪敢欺负我,哥哥不欺负我就好咯!”
夏宇龙急了,说道:“打小时候起,就是你欺负的我,因为你有几个爷爷护着,只要我一调皮就会挨棍子,你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把你当成宝贝一样捧着咧!”
张仙哈哈笑了,问道:“还记得神台那件事吗?”
夏宇龙回道:“当然记得,那回是你自个儿把姚爷爷的神台给摔坏的,见到爷爷他们来了,你把断成两截的神台往我怀里一塞就跑开了,害得我挨了一顿棍子,真有你的!”
张仙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那时候你还说要与我绝交呢!不认我这个妹子了,过了第二天,你又带着我去与东大街那群孩子打架了,回来的时候又被爷爷揍了一顿,想不到你可真抗揍!”
夏宇龙轻叹一声,说道:“虽然那时候经常挨揍,却也是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
看着夏宇龙与张仙聊得甚欢,蓝芯自己在一旁却插不上嘴,受到冷落的她自然有些沮丧,但她又希望哥哥和姐姐这样一直好下去,此刻,她心里是矛盾的。
在夏宇龙一再催促下,两个妹子在他身旁安然地睡着了。
他双手枕着头,凝视着夜空中,望向星辉斑斓的星河深处。
通天眼中,他透过北斗七星的斗身,看到了极为遥远的深空。
有一个混沌不开的星座让他心中一惊,这不正是他在宇宙魔方中看到的那个星座吗?
正因为他看到了这个星座,引来了龙大哥,龙大哥却赖在他身上不走了。
虽说他不喜欢这强人所难之事,可是这条蛟龙也给他带来了不少运呈,其实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想无事一身轻,龙大哥赖在他身上,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天意弄人?又或是上天弄巧成拙选错了人?
他只不过是西风族人的弃婴,被拾荒的爷爷抚养长大成人,眼下又被西风族人视为眼中钉,他连自己的身世都还没弄清楚,却又被看成是拯救三界之人,这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吧……
想到这里,夏宇龙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心中自嘲道:“夏宇龙啊夏宇龙!你也太不自量力了,这三界中的能人多得去了,你又何德何能成为拯救三界之人?”
夏宇龙使劲地望向星河中那混沌不开的星座,思绪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宇宙如此宽广,到底哪里才是它的边际,我们从何而来?又将要到哪里去?为何宇宙中会有三界的存在?深宇中这混沌不开的星座会不会是宇宙的中心?这是诞生龙大哥的地方吗?
唉……龙大哥啊龙大哥,你在我身上也呆够时间了吧,谢谢你帮助了我这么多的事情,你们选我来拯救三界,怕是会让你们失望的啊,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只想与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累了就回灵山相伴到老、安享天年,况且平定三界之乱也并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完成的啊!
夏宇龙清醒异常,他缓缓地抚摸着胸口上的蛟龙,心中又道,星光大仙说,这块巨石是三界的禁地,而且我又看到在宇宙魔方中那混沌不开的星座了,龙大哥,您可以趁此时机回你老家去了,恳请龙大哥开恩还我净身,放过小弟一条生路吧,您缠在我身上今后叫我……
只听得草丛中的蛐蛐儿在欢快地唱着,夏宇龙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在一片孤寂荒芜的混沌之中,夏宇龙背负着希望、仇恨以及人世间所有的善与恶,独自一人缓步前行……
在这片混沌之中,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阳光,也没有关爱,前方迷雾重重,看不到任何光明和希望。
他四下张望,苦苦地寻找蓝芯和张仙的身影,寻找这天底下他所有熟悉的面孔。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在这片混沌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已经有上千年时间了,他已经完全弄不清楚梦幻与现实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虚的了。
他已被世俗所抛弃,变得疲惫不堪,但比身体更受摧残的是心灵上的创伤,他变得暴跳如雷,时常对着自己发脾气,双嘴唇已被他咬破,大腿上的皮肉被他掐得稀烂。
他的神情麻木不仁,身体如同行尸走肉,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绝望的境地,他已经撑不住了,就快要死掉了。
突然,前方传来了极为柔和的女人声音:“你终于来了,肯忏悔吗?”
夏宇龙四下张望,惊叫道:“您是在和我说话吗?您是在和我说话吗!求你救救我,我已经够累了,不想再这样走下去了!”
那声音笑了,说道:“这天宇之中没有人能够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
“你是谁?”夏宇龙急了,脱口问道。
“嗯,我是谁?”那声音笑了几声,又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要弄清楚你是谁?历经了这么多磨难,到现在你都还不肯承认你的身份!”
“我……我……”夏宇龙支吾了几声,狂喊道:“我是西风族人的弃婴,自幼被爷爷抚养长大,现在正被西风族人追杀,是你们把我囚禁在这里的吗?”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平静地道:“唉,挺可惜的,何故要发这么大的火,天底下又有谁得罪你了,你始终摆脱不了弃婴的桎梏,今后如何成就得了大事,你不敢面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你渴望得到,却又害怕突然失去,你害怕飞得太高摔得越痛,你始终认为出身卑微,不配拥有这三界中的一切,你又担心你做得不好,会遭到三界的唾弃,你有一颗火热的心,但内心深处极为柔弱,却是孤独而自卑的……”
此番言语戳到了夏宇龙的软肋,只听得“蹭”地一声,他双膝跪地,哭嚷着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对你们所做的一切烦透了、恨透了,你们别再来找我了好吗?”
“哼哼!”那声音冷笑两声,“真是幼稚,把你抚养成人的老头听到这话定是万般的失望了,虽说他也是凡人,但他骨子里比你强,哼,他与你一样,身体里也流淌着龙族的血液!”
“啊!”夏宇龙抬起头来,精神为之一振,“我爷爷他,这……这是真的吗,又从何说起?”
那声音笑了笑,回道:“这得从亘古圣帝创建宇宙时说起,你所看到的混沌不开的星座乃是混元星座,是宇宙的起点,也就是时空的起点。”
“啊!”夏宇龙轻呼一声,不由得竖起了双耳。
那声音继续说道,混元星座起初一片混沌不开,后来星座的中央逐渐隆起了一座山,叫摩斯山。
山上的一草一木全是打开宇宙的密咒,不知过了多少亿年,摩斯山上长出了一棵圣灵树,圣树枝繁叶茂,就像一把油伞把整座摩斯山覆盖了起来。
它的根部四通八达,深深地扎进了大山之中,亘古不变地汲取着密咒的养分,树上结满了永恒的果实,不知过了多少亿年,摩斯山上一声惊雷,把树中的精灵给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