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呸”了一声,说道:“那黄老怪一副豺狼嘴脸,却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夏宇龙又问道:“爷爷可认得茅山派首座黄道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拨动起佛珠来,“仙儿说得没错,那黄道阳两面三刀,心胸极为险恶,在江湖中干了不少坏事,近些年来,他与寒门派相互勾结,专干杀人、灭门、屠村的勾当!”
“啊!”
夏宇龙与张仙面面相觑,两人似乎从老和尚的话中发现了豹头铺被灭门的线索。
夏宇龙急着问道:“定是茅山派掌握了下蛊之毒,先为寒门派扫清障碍,而后由寒门派来收拾残局?”
老和尚双手合十,仰望着院内的菩提树,沉吟片刻,回道:“龙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眼见与学识独到,乃江湖中不可多得的俊才啊!”
夏宇龙挠着头,看了看张仙,又看着老和尚,傻傻一笑,说道:“爷爷过奖了,我们这也是追寻线索而来,呵呵,龙古镇上的豹头铺被灭门却也有了些眉目。”
老和尚点着头,看着夏宇龙他们两人,微笑道:“姚半仙老弟有你们两个聪明睿智的孙子,是他的福气啊!”
张仙“哟呵”一声,抢着问道:“爷爷真认得我半仙爷爷,爷爷又如何晓得我们是半仙爷爷的孙子孙女?”
“认得认得!”老和尚看着张仙放在桌面上的紫光宝剑,“这剑不就告诉我了吗?”
张仙“嗯”了一声,“这宝剑是我十岁时,爷爷赠予我的生日礼物,可好着呢!”
老和尚凝视着前方,思索着道:“几十年前,半仙云游四海,来到这乌月寺中取经论道,他与师父在厅堂中辩论了两个时辰,那时候他十分年轻,比我小十来岁,却有如此的胆量与气魄,着实让人钦佩,虽说他败下阵来,但虽败犹荣,后来师父赠予他一本《佛罗论经》。”
夏宇龙眼前一亮,脱口说道:“这本书我见过,被爷爷收藏在阴阳宫中!”
张仙咕噜着双眼,看着夏宇龙问道:“哥哥可从书中领悟一二?”
夏宇龙轻叹一声,回道:“书中全是梵文,那本书页面全是新的,怕是爷爷也没翻过几回呢!”
老和尚笑了,说道:“师父在书中也仅窥探到其一,却领悟不出其二来,半仙离开乌月庙时,师父与半仙说,等领悟书中之意,再来与我论道,可是时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师父早已圆寂,乌月庙等来的是半仙的孙子孙女……”
“唉……”老和尚又看着桌上的紫光宝剑,悠悠长叹,“虽说你们的爷爷功夫平平,但身上有两样法宝,一是感念棒,另一个则是吊在他颈上的紫光宝玉,你宝剑的剑首上镶嵌的便是这宝玉。”
张仙“哦”了一声,心道:“老爷爷真是细心,这剑上的玉仅有筷头般大小,都被他看出来了!”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张仙的心思,笑道:“天宇之中,紫光宝玉可遇而不可求,半仙说,他经历了一场奇幻的际遇,才将宝玉弄到手……”
说到这里,老和尚笑了笑,又道:“你爷爷半仙却也是个爱卖关子之人,说起这奇幻的际遇,他却闭口不谈了,还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我们围着他不欢而散,有一个师弟说,这不就是一块石头嘛,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其实不懂道行之人,哪会看得出来,我小时候与叔叔前往玉门关淘玉,识得不少货,这紫光宝玉乃世间少有,恐怕是天外之物!”
听了老和尚这一席话,张仙心中自然是激昂澎湃的,平日里可真是忽略了这不起眼的“小不点”,想不到里面还大有文章。
通天眼中,夏宇龙能感受到玉里边蕴藏着的巨大能量,他看着张仙说道:“爷爷此话不假,果真是一块神玉。”
张仙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食指,轻抚着剑首上的紫光玉,只感觉阵阵热浪自玉中袭来。
她又是一阵狂喜,心道:“爷爷将这宝贝赠予我,可见他疼我并非一般,唉,小时候他叫我练剑,我却时常惹他生气,还怪他把我爹爹妈妈给弄丢了,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偷偷地哭了……”
想到这里,张仙一脸的愧疚,她眼中噙着热泪,说道:“唉,失去的才懂珍惜,再也不能与爷爷撒娇了!”
老和尚惊异地问道:“怎么,半仙已经仙逝了吗,莫非他是大意了,中了黄道阳的圈套?”
夏宇龙一脸凝重,回道:“爷爷是被妖蝠咬伤,毒发去世的!”
“哦!”老和尚轻呼一声,愤然道,“半仙行事待人都极为谨慎,黄道阳奈何不了他,两年前黄道阳游说我说,乾坤派已发展成西南边陲第一大派,足以威震中原,建议各派联手灭了乾坤派,我以病重为由给推掉了,后来没多久,我这乌月寺被黑衣人给洗劫了,我坐下十二名弟子全都死于非命……”
“哼,真是卑鄙无耻!”夏宇龙气愤难平,一掌打在了圆桌上。
张仙也怒道:“这厮厚颜无耻,诱骗各派来满足一己私利,还问爷爷索要什么修仙奇书,反倒被爷爷给玩弄了一回!”
她“唉”了一声,突然问道:“那日群雄汇集却是见不到寒月派的人?”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这恐怕得感谢你爷爷才是了!”
“哦?”
夏宇龙与张仙大惑不解,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一齐看着老和尚,只等他把这疑惑解开。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老和尚颔首点头,笑了两声,“你爷爷行走江湖多年,他如果不多个心眼,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手中的感念棒是他随心随身之法器,能预感世间邪恶之事,特别是蛊惑妖法,那豹头铺被灭了门,你爷爷怎会坐以待毙,乾坤派院内的一切防护,其实他早已布置妥当,你们想想,那下蛊之人能靠得近的么?”
“哦,原来是这样!”张仙点着头,“怪不得爷爷的感念法器时常是不离身的,连去世的时候他都还留在身边!”
老和尚又道:“那日黄道阳来游说我,我反问他说,你与寒门派结盟,在江湖上想杀谁杀谁,还用得着我们这些不问江湖是非之人吗?黄道阳咬牙切齿地道,那妖半仙是个难缠的家伙,几次下蛊都被他的感念棒给打了回来。我故意问黄道阳,半仙心机这般灵巧,怕是你已经暴露身份了吧?黄道阳哼了一声说,哪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妖半仙能有这等本事吗,全凭他手中的法器和他的八个徒儿罢了!”
夏宇龙想到了在龙古镇上出没的那群妖妖黑衣,又想起了行走夜间的打更人,他脱口问道:“爷爷可识得李木锋?此人阴险至极,乃千年树妖的徒弟,在龙古镇上杀了不少人!”
老和尚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认得!”
张仙也问道:“那李木锋所带领的黑衣人,会不会是寒门派的人?”
老和尚摇摇头,思索着回道:“寒门派弟子散落于中原各地,且独来独往,行踪极为诡秘,不会轻易现身!”
张仙捧着娇小的脸蛋,眼神迷离地道:“自我小时候起,贼人李木锋就已经在镇上打更了,全是镇上的人供他吃供他住,到头来他却把龙古镇搅得天翻地覆,连畜生都不如。”
说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拨弄起佛珠来,“人心隔肚皮,这世上最不可测的是人心,你们行走江湖,自然会碰上用心险恶之人,得多长一个心眼才是啊!”
夏宇龙点头应道:“爷爷所言极是!”
老和尚端详夏宇龙面容片刻,笑道:“你面善俊朗、心地纯真,在江湖中怕是要吃很多亏啊,唉!不过佛门有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吃亏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望你今后以普度众生为己任!”
“嗯。”夏宇龙点着头,“后生谨记爷爷教化。”
老和尚欣慰地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去吧!”
小机灵将夏宇龙和张仙带到了柴房边的一间客房,屋子里有两张木床,中间隔着一块屏风,张仙怀抱着长剑,倒头就睡,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夏宇龙躺在另一张床上却是异常清醒,他思绪万千、难以入睡……
这豹头铺和高桥村的两起血案,看似已经水落石出,但两者之间却又是疑点重重。
为何豹头铺那二十几口人死后还被人灌了剧毒?制造中毒死亡的假象,灭口就是灭口了,灭口之人竟会多此一举?
虽说高桥村的人死于妖蛊之毒,但为何还要在姜家人的脖子上补上绣花针?莫非是姜家人具有解蛊的本事不成?这寒门派究竟又是怎样的门派?
诸多疑云在夏宇龙头顶盘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进入到了梦境之中。
“你又来了……”
夜空之中传来了那柔美的声音。
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大地空旷而苍茫,繁星铮亮而炫目。
夏宇龙抬头仰望星空,喊道:“你又想蛊惑我了,是你把芯儿弄丢了,是你让妖蝠来抓走芯儿的,我要去救芯儿,如果没了芯儿,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听从你任何一句话!”
那声音顿了片刻,哈哈轻笑几声,说道:“怎么,害怕了,认输了,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夏宇龙“哼”了一声,怒道:“我说过很多话,走过很多路,不知你想听哪一句话?”
“与天斗其乐无穷,这可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又怎样?”
“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九鼎,应该说到做到,不要让天下苍生看笑话了!”
夏宇龙沉默了,他仰倒在草地上,双目专注着夜空,努力地寻找着与他说话的那人,但夜空深邃如常。
清风徐来,吹乱了他的发丝,他心已累、身已乏,真想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那声音又笑了两声:“馋恨苍天不老,莫怪自己年少,看透空悲寂寥,刺剑破空长啸!”
夏宇龙坐起身来,看着夜空问道:“您先告诉我,如何才能不杀戮,不让这大好河山血流成河,不让这天下苍生蒙受劫难?”
那声音反问道:“这该是你去解决的事情,反倒问起我来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夏宇龙望向苍茫大地,沉思片刻,又问道:“莫非你就是蓝色妖姬,你只是想玩弄我于掌中?”
那声音轻笑几声,带着怒气又反问道:“你说呢?”
“我很累,我不知道,只求您把芯儿还给我!”
夏宇龙长叹一声,双手抱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那声音“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儿女情长之事唉声叹气、哭哭啼啼的,你拿什么与天斗?有本事就去把你心爱之人从魔掌中救回来!”
夏宇龙定了定神,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刚毅地点着头,说道:“那是自然,不管前路何等艰险,我一定先把芯儿给救出来!”
那声音“嗯”了一声,笑道:“这才是龙族应有的精气神,不过我得告诫你,在中土之上,受蓝色妖姬的召唤,众妖群魔已经蠢蠢欲动,你若再擅闯仙界或动施飞身之术,势必会搅动天魔战神封印之灵气,众妖群魔将提早解除封印,待异度空间袭来,天下苍生永不存复……”
“哎呦,这位女施主长得好俊啊!”
“是啊是啊,昨夜她剑光灼灼,想不到却是这般的水灵!”
“你们看她丰腴的身材,还有乖巧的小脸蛋,堪称完美!”
“如果我还俗了,我也去讨这么漂亮的老婆!”
只听得窗外传来嘿嘿哈哈的嬉笑和说话声。
还在沉睡中的夏宇龙被吵醒了。
昨夜的惊梦却是历历在目,他并不急于起床,静静地躺着回味起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句话来。
张仙也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见七八个秃头正趴在窗台上看着她,口中唾沫横飞、有说有笑的……
她从床上翻身爬起,顺势利剑出鞘,那几个和尚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破窗而出。
“哎呦,不得了了,快跑!”
“这小姑娘可不好惹啊!”
“快跑!”
那几个和尚被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张仙大喝一声:“你们这群花和尚,敢轻薄于我,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
她挥出利剑,衣袂飘飘地落在了那几个和尚跟前。
那几个和尚惊恐至极,他们一个个瘫软在地,哀声求饶。
其中一个胆大的和尚颤声道:“施主莫要伤害我们,我等并非轻薄于施主,而是夸赞施主美丽动人。”
虽说张仙怒气难消,心中却也是欢喜的。
但她又忍不得对她的赞美之词出自和尚口中,她冷哼一声,说道:“本姑娘漂不漂亮自个儿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评头论足了,你们不一心向佛,却贪恋起美色来了,佛主怎会恩泽你们?哼哼,今天我得在你们每个人的脸上刻一个佛字,今后让你们长长记性!”
说着便向说话的那和尚刺出了长剑。
“住手!”老和尚三步并两步从屋内疾步而来。
他颤颤悠悠地道:“仙儿,使不得,使不得啊,此番作为,是对佛主大不敬啊,这几个孽畜心是花了些,但他们并非恶类,还得老衲送经传法。”
“唰”的一声,张仙收回长剑,说道:“今天看在爷爷的情面上,我放过你们,若是他日让我撞见尔等还心存不轨,本姑娘可就没这么好说了!”
“多谢姑娘!”那几个和尚趴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