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气力已被彼此的内力化解了去,但仍有一股股余力扭曲着空气,向他们四周一波波地散射开去。
寒门孤火却是乐开了花,像个小孩般在一旁加油助威起来,并不时地告诫大胡子和张仙,叫他们别上前捣乱。
其实他俩已受内伤,哪里还有力气攻上前来。
夏宇龙只想在力量上取胜,进而驯服狂狮,虽说他已使出了洪荒之力,但也快撑不住了,双手逐渐颤抖起来。
狂狮也略显疲惫,同时它也已达到了狂躁的极点,索性张开血盆大口,朝夏宇龙的头部咬将而来。
情急之下,夏宇龙放开了铁锹,狂狮顺势将铁锹往上抛去。
铁锹呼呼飞出,“当”的一声,掉进了帆船之中。
狂狮动作极为迅捷,它挥舞着两爪,幻影般速度向夏宇龙抓将而来。
夏宇龙退避不及,手臂上的衣服已被狂狮利爪撕扯得粉碎。
皮肉自然也是被抓破了,刺痛感传遍全身,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流出,额上也渗出了豆大汗珠,看得张仙万般焦急。
“哥哥,你受伤了!”
“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
夏宇龙强忍着疼痛,目不转睛地盯着狂狮,不敢有丝毫怠慢。
狂狮越斗却是越有精神,连抓带咬地向夏宇龙扑来。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着实令夏宇龙骇然,他暂时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只得仓皇后退……
狂狮那两只硕大的前臂,已将夏宇龙揽入了怀中,血口上的四颗獠牙,就要从他的颈部扎进去了。
“看剑!”
张仙没有任何犹豫,干净利落地挥出了利剑,剑气直逼狂狮血口。
“轰轰!”
狂狮发出两声闷哼,惶惶如噩梦般惊醒过来,它索性把夏宇龙甩开了,随后拔腿跃起,直逼张仙而来。
“休想伤害我妹子!”
夏宇龙疾步向前,随即跃身而起,稳当当地落在了狂狮的背上,他向前匍匐,身体紧紧地贴在了狂狮的背上。
灵火狂狮双目怒睁,泛出了血红色的火光来,头顶上的那撮灵火也燃烧得十分耀眼。
伴着雷鸣般的嘶吼声,它越来越发狂,在地上窜上窜下,不停地蹦哒着,意在将夏宇龙从背上甩脱。
夏宇龙双手死死地拽着鬃毛,整个身体仍旧紧紧地贴在雄狮的背脊上。
寒门孤火乐开了花,无比地兴奋道:“太好了,快,快,把它给我驯服咯,只要你们把他驯服,一切都好说!”
过得片刻,狂狮飞一般的速度向前窜出,向深洞最黑暗处狂奔而去,嘶吼声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巨洞尽头。
随着狂狮和夏宇龙远去,深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过了片刻,仍不见有回音……
张仙有些焦急,捂着疼痛的胸口,问道:“爷爷,那狂狮驮着我哥哥到哪里去了?”
寒门孤火搓捏着唇上的大痣,顿了片刻,昂着头轻叹一声,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呀,那狂狮连我都难于驯服,怕是你哥哥已经被它给吃了,回不来了吧?”
“你……你胡说……”张仙急了,“你说话总是不着边际,没几分可信,哼,我哥哥武功盖世,岂会折倒于那愚笨公狮的利爪之下!”
她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没了底儿。
寒门孤火癫狂地笑了几声,说道:“死丫头,你不相信为何还要来问我呢,我有言在先,叫你们别跟着来的,否则都得死,你们偏不听,唉,连我的三角怪鱼都被你们给打跑了,这下可好,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无趣地摆了摆手,一屁股塌在了地上,又道:“不玩了,你们一个个笨头笨脑的,和你们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玩!”
大胡子提着板斧抢上前来,喝道:“这当口上你还想着玩,快给老子起来,一同去寻我兄弟去,否则我几板斧砍下你的人头!”
“来来来,朝这砍……”寒门孤火一副无赖的样子,将头伸到了斧口之下,“我已是即将进土之人,不相信你真会动手!”
虽说寒门孤火像个小孩子这般蛮不讲理,却也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这个年纪的他,将生死看得很淡。
大胡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又怎会下得去这个手?
“唉!”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将两只板斧迅速插于腰间……
走上前来,提着寒门孤火的领口,将之拽起,骂咧道:“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们都中了你的道儿,还不快去找我兄弟!”
时间拖得越久,寒门孤火也越担心夏宇龙的安危。
毕竟狂狮的脾性,他是有所了解的,半疯半癫的他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但他又碍于情面,不肯动身,只得与大胡子拉扯了起来。
在大胡子看来,眼下只有寒门孤火才能拯救夏宇龙了。
其实,寒门孤火心下明白,夏宇龙的功夫远在他之上,连夏宇龙都制服不了的东西,他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这老不死的,快去找我兄弟!”
“我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小子怕是真回不来了!”
“快去,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来来来,朝这里打!”
深洞之中,因二人的争吵和拉扯又变得热闹起来。
小机灵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猛然起身,拨动着佛珠走上前来,慢慢悠悠地道:“阿弥陀佛,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生死死又有何异?”
霎时间,深洞中又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多说无益,你们不去寻哥哥,我去便是!”
张仙抛下了这句话,含着热泪向深洞中疾奔而去。
“妹子,等等哥哥,糟老头子懒得很,他不与你前去,我与你一同去便是……”
大胡子对着寒门孤火,吐出了一口唾沫……
学着他的讲话,撇着嘴又道:“哼,不与你玩了!”
“好妹妹,等等我!”
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在颤声灯的照射下,前方几十步之内,巨石板路依稀可见。
再往前些就变得忽明忽暗的了,更远些直至目及之处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嗷呜……”
黑暗深处传来几声嘶吼,豆大的光点,在前方的黑幕中跃跃欲试,轰隆隆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张仙心下大喜,但还未等她喊出声,便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灵火狂狮已从她的头顶上一跃而过。
她抱着双臂寒战不止。
“啊,这厮咋这么快!”
紧跟上来的大胡子,见一团巨物向他撞击而来,他双腿发软,但仍然振作精神,猛地向右边躲闪,身体紧紧地贴在了洞壁上。
狂狮从他身前如龙卷风般呼啸而过。
张仙急转身子看去时,狂狮已不见了踪影,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她疾步追去,急声喊道:“哥哥,是你吗,是你吗,你还好吗?”
巨洞深处传来了夏宇龙的声音:“仙儿,哥哥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再等我片刻……”
狂狮的脚步声、嘶吼声,夏宇龙的话语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又消失在了巨洞的另外一头。
张仙哈哈一笑,看着寒门孤火说道:“老爷爷,恐怕让您失望了吧,我哥哥他还好好的呢,他定会把狂狮给驯服的,你就等着瞧吧!”
“是咧是咧,这回可真让糟老头子失望了,我兄弟的能耐大着呢。”大胡子也应和起来。
寒门孤火心中自然也是大喜……
但他不露于色,不屑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一些雕虫小技,当年我太祖师公东山道人比他厉害多了去,他……他这叫骑狮难下!”
张仙扮了个鬼脸,说道:“你这是眼红,等我哥哥驯了它,定有你好看的……”
话说间,伴随几声沙哑的嘶吼,狂狮从深洞之中又狂奔而来。
夏宇龙喊道:“你已是气喘如牛,还想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就不怕被活活累死吗?”
只听得“扑通”一声,狂狮驮着夏宇龙,一头扎进了帆船正下方的深潭之中。
深潭被狂狮那庞大的身躯搅动,溅起了两层楼的水花,原先平静的水面上余波荡漾,久久还未退去。
过得半炷香工夫,深潭恢复了平静,但狂狮与夏宇龙却又不见了踪迹,他们就这样消失在了深潭底部。
张仙又有些焦急,围着深潭四下打量起来。
深潭呈椭圆形状,仅有半个镇子大小,虽说面积不大,一眼便可望得到边。
若凭张仙的本事,从这头可轻易地飞抵另一边,但却深得可怕,更不知深潭的尽头是通往何处?
大胡子看着寒门孤火,支吾道:“喂,我说寒门寡妇,我……我兄弟他就……就这么不见了吗,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寒门孤火抱着双臂,顿了片刻,痴痴地笑道:“死胖子,你才是寡妇,你又问我干什么,我怎会知道你兄弟是死是活……”
说着,他轻叹一声,又道:“我不是说过嘛,这狂兽只服我太祖师公,其他人若硬要碰它,只……只有死路一条,保不定你兄弟,现在已经被冲到大海中去了,或被什么怪鱼给吃了呢!”
“你……你又在胡说,当心我把你舌头给割出来!”
唰的一声,张仙利剑出鞘,剑尖直抵寒门孤火喉咙。
她又气又怒,沙哑着声音,又道:“你既知那狂兽无人能驯服,为何要将我哥哥置于不顾,为何要将我们骗至这山洞中来,你安的又是什么心……”
话音未落,张仙哽咽了起来,她越想越伤心,也越难过,于是,蹲在深潭边上,哭成了泪人儿……
不时地对着深潭喊道:“哥哥,哥哥,你到哪里去了,你快回来,仙儿在这等你。”
从张仙凄厉的哭声中听得出来,她是多么在乎夏宇龙,更是深深地爱着夏宇龙。
或许她是被寒门孤火的话给吓坏了,或许她已是身心疲惫,只想尽情地释放这压抑已久的情绪,又或者她还有另外的隐情?
总之,夏宇龙才是她一生中的最爱,她很久没有哭得这么“放肆”了……
小机灵缓缓走上前来,长叹一声……
意味深长地道:“阿弥陀佛,这是世间少有的真爱,愿佛主保佑哥哥平安归来……”
说着,便盘腿而坐,与张仙一起恸哭起来,他口中不时地还念着经语。
“你说这小丫头,怎么心就是水做的?”
寒门孤火很是过意不去。
他本想让夏宇龙驯服狂狮为自己所用,看来如意算盘打错了,不仅没有俘获那狂兽,还连累了这小子。
看来师父的话也不是那么靠谱?
他癫狂地笑了几声,看着张仙,说道:“唉,死丫头,算是我欠你的,别再哭了,老子听得心烦,不与你们玩了,我现在就去找你哥哥,是死是活我都把他带回来给你……”
话毕,寒门孤火纵身一跃,跳进了深潭之中。
大胡子不识水性,他在深潭边上比划了几下,终究是不敢往下跳。
他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陪在张仙身旁,不时地唏嘘长叹起来,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流出。
片刻,他也哽咽起来,紧接着便哭出了声,说道:“唉,妈告诉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事嘛!”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平静的深潭中“突突突”地冒出了水花来……
张仙又惊又疑,不由得瞪大了忧郁的双眼,心中嘀咕起来:莫非是那狂狮要出来了吗,或者是老爷爷又在捣什么鬼,又或者是这深潭中有水怪……
小机灵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容,说道:“阿弥陀佛,缘起缘灭终归善,花开花谢化尘泥,佛国苦海道无边,只等黄昏归路人……”
话音刚落,深潭之中哗啦啦声大作,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
又听得“唰唰”两声……
那狂狮驮着夏宇龙猛地从水底窜了出来。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狂狮的整个身体扑倒在了深潭边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夏宇龙从它身上跳将下来,双手叉腰,看着大胡子他们得意地笑了,说道:“这家伙总算是被我驯服了!”
“哥哥,真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