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姗姗来迟的警察们沟通完现场的情况,指挥着他们架起隔离线,和事故损失者的保险公司发放了北山区公司的联系方式之后,老张的工作暂时的结束了。
他拧开了随身带的超大大水瓶,仰头吨吨吨,就泡了一下午的茶水连带着茶叶一通嚼完,凝视着夜色中的霓虹,忽然一声长叹。
“多事之秋啊。”
他伸手揉了揉小安的头发,轻声说:“忙完了就回去吧。”
“好的。”
小安点头。
而同样的夜幕之下,崖城的另一侧,骚动,才刚刚开始。
半个小时后,崖城,芳兰区,明月楼。
门庭若市。
街道两侧张灯结彩,看上去好像喜气洋洋。
“胡伯,好久不见,请进请进。”
“刘会长,老朋友了,何必这么客气,请进。”
在往来的客人之中,雷耀兴站在门口,带着和煦的笑容问候着抵达的宾客,可在两侧街道上,却伫立着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男人,冰冷的目光从每一个胆敢靠近的无关者身上扫过。
而在将芳兰区警局的总督察请进门后,有个人迈着小步匆匆走到了他的旁边,低声说:“北山区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雷耀兴听完,平静的点了点头,只是挥手:“不要多事,今晚过了再说。”
然后,再度挂起笑容,迎向了另一位客人。
“大哥,真不像你啊,居然会主动讲数?”烟视媚行的十一妹推开了拦路者,踏上台阶:“这么快就搞定了那帮叔伯出来帮你站台啦?”
“爸爸还在医院,状况不好,有空多去看看他。”
雷耀兴拍了拍她的手:“从小一起长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真就吃定我了?”十一妹冷笑。
“什么吃不吃,难道哥从小亏待过你?”雷耀兴微微叹气,语重心长:“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今天对哥很重要,给个面子,就算你要和老四老七你死我活,也未必要挑今天。就算局面闹的再难看,哥还是不忍心看你难过的,南麓区的那栋老屋子,我是不是从来没动过?”
十一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瞳漆黑,仿佛择人而噬。
可雷耀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候不早了,进去坐吧,有什么事儿大家吃完再说……哎呀,李秘书,欢迎欢迎。”
他主动走向了另一个人,握手示意,热情照应,请进门内。
宴会厅里早已经热闹喧嚣,相熟的人们坐在一起,端着茶杯,彼此微笑,只是交换眼神时,却总是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什么。
总是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方向。
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个戴着呆板眼镜的圆脸中年人,身材略显肥胖,简直就好像放大版的陈玉帛,只是肤色比他要黑上许多,笑意温和,同四周的人挥手示意。
难以想象,这就是间接引发白鹿内战和崖城动乱的荒集大枭。
在连续四天的战争之后,陈行舟终于出现在了公共场合。
看向了台阶上。
有那么一瞬间,雷耀兴的视线和他碰撞在了一处,可并没有怒意或者是阴暗,就连两人的笑容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短短的几秒钟,却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直到雷耀兴主动的走下了台阶,迎向了今晚最重要的客人。
两人笑着走在一处。
手掌相握。
轻柔又稳定,仿佛曾经的合作默契。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啊。”
雷耀兴轻叹:“小看你了。”
“叔伯们说合,你要讲数,我怎么可能不来,总不可能坐以待毙吧?”陈行舟淡然:“想好今天怎么对付我了吗?”
“来者是客,我没有跟客人动手的习惯。”雷耀兴说,“就算是谈不拢,有什么事情,过了今晚再说。”
说着,主动引手向前。
陈行舟挥了挥手,制止了后面的林叔跟上来,和宴请者把臂而上,那样子,简直密切无间。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才传来,轻柔的闷响。
嘭!陈行舟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疑惑的低下头。
看到了胸前渗透出的一丝血色,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身旁的雷耀兴,下意识的拽住他,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震惊,呆滞,疑惑,再到恍然。
自周围的混乱中,他的手掌无力的松脱了,只在纯白的礼服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血印。
仰天倒下。
有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就像是那些血泊中迟来的哀鸣。
它们从未曾停止过,自黑暗中延续,自狼与鹿的厮杀里高歌。
自始至终,白鹿见证一切。
血染的序幕,就此拉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