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梯拐角处,剧烈喘息的季觉。
已经放弃了逃跑。
就好像,认命一样……
可瞬息间的错愕里,络腮胡大群的眼瞳骤然收缩——不对,有问题!因为背后合拢的安全门之上,被他抛在脑后的死角中,铁片如暴雨,呼啸而来。
小安!
自狭窄的楼梯走道中,大群天选者瞪大眼睛,骤然纵声咆哮,手中的刀锋反向挡在后背之上,护住脖颈要害。
钢铁碰撞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不等他将另一只手中的长刀向着偷袭者抛出,他便看到了,季觉手中抬起了的武器——倘若勉为其难去形容的话,那似乎是一把左轮手枪,可看上去太特么古怪了,如此粗糙。
就像是自己在车床上加工出来的山寨品,方方正正,就连倒角工序都没做,甚至枪身之上还残留着银白色的厚重焊漆。
弹仓八角分明,丝毫没有其他的圆润,而其口径,居然达到了足以和反器材狙击步枪相比拟的17MM!
此刻,那足足有五斤多重的合金车削而成的山寨左轮已经抬起,可一只手却依旧不够,季觉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枪管上面。
对准了他的面孔。
再忍不住笑容。
——伱终于迈入了我的五步之内了,是吧?太近了,几乎近在咫尺,对于大群的天选者而言,季觉的脖子已经来到了对手的刀锋下面。
这个距离……
就算是白鹿也躲不开了!响彻走廊的乃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枪膛的焰光中所飞出的,便是反器材步枪所使用的的合金穿甲弹!值得一提的,由于贫铀合金不好搞,高密度钨合金又难以加工,弹芯部分,季觉只能无可奈何的采用了老林之前所支付的报酬……黄金!此刻,在剧烈的冲击中,融化的高温黄金射流弹开了对手挡在胸前的长刀,自刀锋之上砸出了一个深邃的缺口。
紧接着,第二发紧随其后而至,砸在了胸甲之上,灵质回路浮现,抵御冲击,可自射流的冲击之中,胸甲崩裂,凹陷,鲜血喷涌。
大群天选者倒飞而出。
受创!
季觉屏住了呼吸,无视了双手所传来的剧震和反作用力,再度下令——【射击】!在最后的那一瞬,从枪膛里飞出的,只有源自工匠季觉所倾注爱与和平的期望所锻造而出的礼物……
脆弱的水银弹头无法承受高热和太遥远的距离,轻巧的钻过了穿甲弹所留下的缝隙,没入躯壳之中。
无声,爆裂。
大群天选者坠落在地,再没有能爬起,所发出的,是惨烈到响彻整个别墅的恐怖哀鸣,尖叫,以及,哭嚎!!!
就像是变成了被点燃的柴薪,还是泼了汽油的那种。
无法控制的血火从身体内喷涌而出,掠取生命。
最先失控的是灵质,无从抵御从子弹中流出的恶意孽毒,再陷入混乱的是赐福,再无法响应主人的命令,最后崩溃的是矩阵,因为生命自蹂躏和苦痛里,已经无法克制的膨胀,变异!一个又一个的肉瘤从大群天选者的身上涌现,骨骼疯狂的增长,变成尖锐的刺,从盔甲之下穿出,一片片锋利的鳞片从面目之上浮现又脱落,露出糜烂的血肉。头骨在异化中生长出一个又一个的弯曲犄角,又断裂脱落。
抽搐,痉挛,蠕动。
绝望,最后……
死亡。
在他彻底孽变之前,季觉最后一次扣动扳机。
穿甲弹头,打爆了他的脑袋。
四发子弹,两发破甲,一发侵蚀和孽化,最后一发夺走了他的生命。
所谓的毁灭,就是如此简单。
“季觉哥,他怎么了?”
小安震惊的落在他身后,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毛骨悚然。
“不知道,可能是忽然孽变了吧。大群就是这样啦,每天杀人放火,亏心事做多了,报应不就来了?”
季觉动作麻利的从腰包里掏出容器,将水银倒在大群天选者的尸体上,及时以灵质回路封锁,以待袭击结束之后,有机会的话,再回收利用。
子弹这不就越打越多了?!虽然未经准许和审批就使用孽化物品就是犯罪,而利用天选者的尸体培育孽化之毒更是大忌……
可只要不被人知道,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是俺拾嘞!潮声工坊的师徒两人,打心眼里就没把太一之环的废纸条例放在眼里过。
况且真按照那条例来,现存的所有大师都该拉出来枪毙了,大家起码平均被枪毙两次,至于宗师……宗师就厉害了,至少要被枪毙半个小时。
“记得帮我保密哦。”季觉说。
“好的。”
小安颔首允诺,一如既往那样,不假思索。
他侧耳倾听着此刻遍布别墅的震荡和轰鸣,最后看了一眼顶穹:“上面很乱,有人过来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
季觉低头翻着手机,看着隐蔽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一队蒙面的袭击者头戴着夜视仪,手握着各色枪械,微微弯着腰,自别墅错综复杂的走廊之间穿行,娴熟的执行着战术动作,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仔细检索。
彼此之间沉默无言,只要通过寥寥几个手势便能够完成沟通,宛若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