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注意的第一个化邪教徒错愕回头,紧接着,就被扑倒在地。
再然后,在废弃的钢铁和造物之中,一只又一只畸变的怪物爬出,癫狂的嘶鸣着,扑上,张口撕咬,肆意的啃食,胡乱的挥舞着新生的利爪和牙齿,饕餮血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遍及各处,笼罩在泉城的每一个地方。
残破的卡车抖落尘埃,化为巨兽,奋不顾身的撞破墙壁,践踏,残暴的啃食脚下的血骨。
哪怕下一瞬间就在反攻之中分崩离析,可扭曲的残骸之中,宛如血眼的灯光依旧执着的闪烁不休。
一具具聚合拼凑在一起的诡异造物宛如飞鸟,展开钢铁的双翼,升上天空,彼此汇聚,到最后,就像是灰黑色的风暴。
所过之处,铁锈之间,只留下一片废墟。
而大地的震颤里,裂隙骤然蔓延,扩散,畸变孽化的列车从隧道之中钻出,张口,闯入了圣所,肆虐驰骋,纠缠在圣像之上,扰动身躯。
还有更多的,更多的淅淅索索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下水和阴影之中响起,不知究竟用什么样的零件和残骸拼凑而成的渺小怪物,成群结队的穿行奔流。
明明只有巴掌大小的身躯,可汇聚在一处的时候,就化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海潮,数不清数量,看不到尽头。
分不清究竟是来自谁的哀嚎和哭喊。
当它们奔流而过之后,干涸的血水之中,剩下的只有碎骨和残骸。
当安全局的队伍警惕的收缩阵型,戒备防御的时候,却看到,那铺天盖地的钢铁浪潮从身旁驰骋而过,根本,不屑一顾!此时此刻,放眼望去,整个泉城都被那无穷尽的潮水所笼罩。无数金属和残骸被粗暴的拼凑在一处,勾勒出狰狞的面目,癫狂的破坏着一切触目可及的对手和敌人。
不管如何摧毁,碎片之中,都有饥渴的怪物再度凝聚成型。不论如何破坏,残骸之下,血水和奔流的怒火不休。
即便是兼元,恐怕都未曾想象,自己所传授给季觉的技艺,究竟能创造出多么恐怖的后果!
此刻,地狱如炉。
不熄的遗恨在此炉中焚烧。
眼泪和死亡,所成就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怪物么?无需抗拒孽化,不必恐惧畸变。唯一要做的,只要肆意的倾泻这一份心中的苦痛和仇恨便够了!
以此遗恨为源,非攻之造,遍及一切。以孽变炼金术激发所有的狂暴和狰狞,以流体炼金术,赋予其本质最契合的变化和模样……
扬升苦恨、萃变血仇、纯化绝望、统合所有!雪崩之时,每一片无辜的飞雪都来自绝望的灰烬,决堤之后,每一滴不由自主的泥浆,都自血泪中而成。
一切苦难,皆有源头。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野心家们,又何曾在意每一片雪花发出的悲鸣,每一滴血水中落下的眼泪?现在,终结的时候到了——
一切都将迎来最后的清算!
自始至终,季觉从未曾对它们有所控制。
倾尽所有的灵质,超越自己的极限,他只是将这一份注定只会创造地狱的力量,送进了每一个地狱中的亡者手中。
然后,将地狱所教给自己的,教给每一个人……
不应沉默,不应忍受,不应再停在原地!去痛恨,去燃烧,去毁灭!去随心所欲的倾泻这一份苦恨和怨毒!
去向造就绝望的这一切……
——大施报复!此刻,自恨的潮汐里,烈焰扩散,钢铁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响彻所有。自天穹之上向下俯瞰,数之不尽的机械怪物化为潮水,肆虐奔行。
看不见起源,也看不到尽头。
在终于无人胆敢忽视的哭声和悲鸣里,他们残暴的毁灭着所有。
崩裂的巨响不绝于耳,响彻在天地之间。
面对无孔不入的孽物之潮,原本严防死守的诸多圣所和殿堂在转瞬间被淹没,覆盖,蚕食。
坍塌的楼宇之中,有震怒的咆哮声响起。
“滚开!”
孽化者挥洒着电光,升上天空。
残破的断壁之上,奋不顾身的钢铁怪物猛然飞身而起,张口,啃食,又被火焰焚烧殆尽。可自嘶鸣之中,孽化者上升的趋势陡然停滞一瞬。
就好像被拽住了。
践踏着同类的遗骸,犹如猎犬一般的怪物腾空而起,死死的啃住他的脚背,不肯放松。即便下一瞬便分崩离析。
可在这之前,早已经有更多的同类践踏着他的身躯,攀爬而上!
直到,阴影笼罩了面孔上残存的狰狞。
完了。
在恍然的瞬间,那一座蠕动的钢铁之山便猛然升起,张口,合拢!轰!血浆、残骸、烈焰和电光自裂隙之中飞迸而出,染红了大片的钢铁和齿轮。
血肉的弥合之下,无数怪物聚合在一处,伴随着流体炼金术的转化之下,化为了崭新的模样,仿佛重生。
残破钢铁和机械聚合而成的面孔之上,依稀还残留着野兽一般的狰狞模样,一颗颗猩红闪烁的灯光仿佛眼瞳。
死死的凝视着废墟中四散的身影。
猛然扑上!
一个又一个,一只又一只。
当一只怪物自践踏中破碎时,便有更多的怪物自染血的机械之中再度睁开眼睛,饥渴爬行,啃食恶孽,无止境的膨胀身躯。
啼哭声如此清脆,哀嚎声也变得如此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