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音和Ali的连线，连了有小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Ali那边突兀地传来一道声音：“小姐，夫人马上就到门口了，她要带您回江城，您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

Ali：“！”

Ali心下一惊，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

她一边抓起外套跑路，一边拿着手机，匆匆告别：“乖宝，我先下了哈，等下回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连线中断，Ali的橙黄ID从直播间里退了出去。

阮思音小小声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头为Ali祈祷了起来。

Ali退出后，粉丝们看一眼时间，没再要求继续连线。

他们刷着弹幕：“乖宝，该睡觉啦！”

这会儿快十二点了，已经到了阮思音要睡觉的时候。

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来，是最近在念的汪曾祺的《人间草木》。

她念到了第一辑春雨篇中的武夷山。

武夷山篇幅不长，阮思音温软的嗓音如同山间浅溪，涓涓流淌着。

老粉们闭了眼睛，在这轻柔的调子里，心都安静了下来。

“四周山色临窗秀，一夜溪声入梦清。”

阮思音念完最后一句，轻声结了尾：“希望大家今夜都有个好梦，晚安啦。”

随着晚安的道出，阮思音的直播间紧跟着关闭。

她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把电脑旁边的豆包抱了过来。

“豆包，我们看一下私信，就去睡觉。”

“喵。”

豆包仰躺到她腿上，朝上露着肚皮，两只前爪不安分地挠着她睡衣下摆。

阮思音没管这只欠嗖嗖的小家伙，她自顾自地翻看着后台。

后台有好几个小红点。

阮思音随手点了下新涨的99+粉丝。

在新粉丝列表里，只有一个自带系统头像的小号，她目光在小号头像上停留了两秒，嘀咕道：“又是僵尸粉吗？”

有时候，平台会给她塞些僵尸粉。

她在“移除粉丝”这个选项上，犹豫了下，不知怎么的，没点下去。

“算了。”

阮思音退出粉丝页面，重新点进信息列表。

她从上往下看着消息，而差点被她移除了粉丝列表的小号主人，此刻也在点着她的视频看。

阮思音主页的视频很多。

坐在黑色沙发上的男人，放下了玻璃杯。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动。

不管是阮思音早期还稚嫩摇晃的视频，还是她如今成熟稳当的剪辑，这些记录下来的画面，都无一不流露着她的轻松快乐。

这份轻松快乐，无言地感染着观看的人。

在阮思音的视角里，几棵苍幽的树，几簇细小稠密的花，几点被叶子分割的破碎的阳光，都能引得她的注意和记录。

男人看着看着，透过视频，好像又看见了一个围着高墙的院子。

为了消减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院子的根脚种满了花草。

蜜蜂嗡嗡地钻进花瓣，蝴蝶不来凑这个热闹，悠闲地停到了快掉色的滑滑梯上。

在滑滑梯前面，站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笑眼弯弯的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的左手打了石膏。

她伸出右手，嗓音甜甜，叫着他——

“哥哥，抱我坐滑梯呀。”

封存的光阴和现实重叠，男人眼底暗了暗。

他将电脑随手关上了。

在电脑关闭没两分钟后，去园里查监控的保镖，就把晚上在泳池的时段视频，发到了他手机上。

视频里，没发现监视他的可疑人员。

只有，从小路散步而来的叶朵和阮思音。

在这不长的一段视频里，江裴注意到——

阮思音的目光，从头到尾都黏在他脸上。

跟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