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谢瑾回了军营,沈兰棠和谢弘文安闲地度了一日,又过了两日,郑家祭祖事宜完成,沈兰棠和谢夫人一道带谢弘文过去。
郑家祖上也是随同靖高祖一起打下江山的功臣,只是和谢家的显赫无法相提并论,后代也不如谢家人有志气有能力,就如同许多功勋家族一般,逐渐没落。
但郑家在兆京的旧宅却是皇帝所赐,有御赐牌匾,高悬明堂,不管门口两墩石狮子还是红木大门,内里布置都是气势磅礴,美轮美奂。
沈兰棠和谢瑾两人刚刚下车入了府,郑夫人就收到下人通传迎了出来,郑宛如跟在她后面,脸上也满是期待,下一秒她见来人中没有谢瑾,失望地撇了撇嘴。
谢夫人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只微笑不语。
谢夫人:“姻亲在堂内等我们便是了,哪里需要亲自来迎。”
郑夫人:“该的该的,夫人快请进,侄媳也快进来。”
郑夫人脸上布满喜色,慈爱眉目尽数舒展,一下子好似年轻了数岁。她眼中满满都是谢弘文,看着他的目光慈爱温柔得化作一团春雨。
见到这个情景,沈兰棠摸了摸谢弘文脑袋,轻声道:“去你外祖母那。”
谢弘文回头看了她一眼,小短腿快速跑了出去:“外祖母!”
“哎!”郑夫人牢牢接住谢弘文。
其实不说男子,就是谢夫人郑夫人这样的贵妇人,按兆京上流圈子的育儿方式也是不能经常抱的,防止“宠溺”太过,将孩子养成纨绔子弟——虽然我们都知道成不成纨绔子弟跟抱不抱没关系。
郑夫人也是深受这种“贵族”教育,但此刻她完全忘了这回事,抱着孩子不肯假手他人。
一行人有说有笑进到客厅。
一进去,沈兰棠就见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美貌妇人和一个跟郑宛如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郎。
这便是郑渊卿的妾室丽夫人,和她儿子郑清宇了。
郑渊卿拢共有两个小妾,一个年轻时就没了,一个给他生了郑家唯一的儿子,再加上她面容精美,身段风韵窈窕,正是江南最为盛行的瘦马,是以在家中很是得宠,虽迈不过郑夫人去,说话也颇有份量。
按着古人的规矩,所谓祭祖,总归要带唯一的儿子过来,因此将这位妾室也带上了,只毕竟妾和庶子,上回去谢家就没带他们,进城就打发他们回祖宅了。
沈兰棠来的路上也听谢夫人介绍过郑家成员组成了,或许是谢夫人偏心郑夫人,沈兰棠怎么听着都觉得这对母子就该是她从前看得宅斗剧里嚣张跋扈的姨太太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纨绔。
但见了真人,是不是嚣张跋扈且不说,这个郑家唯一的儿子却是沉默得很,从他她们进门到入座,除了开头一句“见过夫人,少夫人”,没再说过第二句话。
见到谢弘文,郑渊卿目光里也透出慈爱,拿出几l样提前准备的玩具哄谢弘文,谢弘文也是乖巧,大大方方地喊“外祖父”,连“姨娘”
和“舅舅”也喊了,那边姨娘也是赶忙拿出见面礼。()
一番寒暄后,众人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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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是回军营了?”
“是,陛下秋祭结束,他也就回去了。”
“我也是秋祭结束后,应召回京需述职,得陛下怜悯,特许在京城待半个来月。”
“陛下素来念旧,心里头都是惦记着老人的。”
“陛下龙恩浩荡,我时刻谨记在心……”
这样的官方对话对成年人来说是必修课,但对孩子来说实属无趣了。
谢弘文开始还乖乖坐在郑夫人腿上,后来实在熬不住了,脑袋四处转悠,连心爱的玩具都哄不住他了。众人一笑,郑夫人提出要带谢弘文去看他之后几l日要住的新房间,谢弘文早已厌倦了无聊的对话,立刻拍手叫好。
郑夫人:“莫说孩子了,就是我们大人坐着干说话也无聊,少夫人还是头一回来我们府里吧,我让管事带你看看,我们人虽然不在,这院子却还是有几l个下人在打理的。”
此话正和沈兰棠心意,她忙不迭道:“那就敬谢夫人美意了。”
郑夫人朝沈兰棠点了点头,眼中释放善意光芒。
郑夫人欢天喜地地带着谢弘文去了她精心为他准备的房间,郑夫人没有养育过儿子,这个孙儿也不能时刻伴在身边,她对谢弘文有补偿心理,为他准备的房间极尽她能想到的完善。
床褥枕头都是全新的,被子是上好的蚕丝被,枕芯是决明子充填棉花,既软绵又能承受压力,小孩子枕着睡一晚上也不怕咯着。
地上铺着的是羊毛地毯,但凡桌子椅子有突出尖角的地方都裹了厚厚的布;本来房间里还熏了香,又怕小孩子气管脆弱闻不惯反而不好,昨天一早就打开所有窗户,拿来鲜花摆放,是以房间里充盈着淡淡的花香味道。
谢弘文看到房间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折纸,高兴地跑了上去。
折纸这一爱好是郑夫人向谢夫人问了来的,她见谢弘文喜欢,眼里也满是欣喜,哄着说:“弘文喜欢折纸?”
“嗯,弘文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