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若是家中有急事,为什么不
找你主子借钱,你伙同产婆戕害主人,害的她母子分离十六年,该当何罪?!”
“小人愿意认罪,只求夫人能原谅我……”
“原谅?我不会,我怎么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
郑夫人嗓音越发尖锐,到最后化作一声刺耳尖叫!
淮南侯也嘭的一声站了起来,早已驼下的背脊再次挺拔起来,他双目铮圆,凛凛地望着谢恒:
“此事谢大人必须要为我儿做主!”
“郑渊卿,你包庇妾室残害正室,你罪该万死,你且说,今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渊卿也已经傻了,但他较其他人还好,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丽夫人总算还有一丝良心在,没将儿子送给他人。
他脑子糊涂了,可谢恒,淮南侯夫妇不会允许他糊涂。
“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怪我不顾岳婿情分,我刘家虽然落魄,但也绝不会允许他人欺我儿至此!”
“你要是不肯给说法,我哪怕一步一叩首请求面圣,也要让皇上给我们评理!”
郑夫人依偎在母亲怀里,她母老泪纵横,紧紧搂着女儿。
丽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万一这二人是说谎呢?她们也许是收了别人的钱诬陷我,凭什么只凭他人几句话语就定我罪!”
谢恒还未开口,产婆就慌忙道:
“因为丽夫人最开始没有告诉我她想调换郑夫人的孩子,我要是知道,一开始就不会帮她!”
“我当时以为她不会再将孩子认回去了,为了日后能够相认,我在那个女娃身上刻了一道十字伤痕,就在大腿上,若她真是千金娇女,我全无理由这么做啊,再说我在她腿上刻了印记是会流血的,当日产房无一人发现,只因距离刻下印记已经过去七日,早就不流血了啊!”
郑夫人自郑宛如幼小时便抚育她,她身上有什么伤痕哪里会不知,曾经她还以为是生产时不小心伤到,心中很是愧疚。
想到这个十字伤疤前因后果,郑夫人已然泪流满面。
丽夫人虚弱地瘫倒在地,一切一切都已明了了。
郑渊卿也是如遭雷击,虽说都是自己孩子,但嫡子和庶子毕竟不同,因郑清宇是庶子没有母家势力,只能勤学苦读,若早知道,按这孩子的聪慧,还有家中经营,恐怕早已出名了!
“谢大人。”郑夫人哽咽着开口:“请大人为我做主!”
谢恒转向郑渊卿:“你我同朝为官多年,你又是我姻亲,我愿意听你说。”
“我……”郑渊卿踌躇着开不了口。
丽夫人知道自己一身平安都系在郑渊卿身上了,连忙向他求情:
“夫君,丽娘当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只是嫉妒夫人得宠罢了,若我真有坏心思,直接把她的孩子送走不就是了,我从未想过要夫君父子分离啊!”
“你是没有想过让他父子分离,却让我深受十六年母子不能相认相守的痛楚!!”
丽夫人狡辩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实情啊,你只道宛如是你亲女,可曾有过难受,难道宛如不可爱,不天真,不孝顺么?”()
我只是交换了孩子,却没有让孩子受苦啊,清宇不还是一样,承欢在他父亲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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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听不下去了:
“没有让他受苦?你让他自己挑水洗脸,不给他穿新衣服,衣服破了也只补了再穿,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你还做了多少坏事?你做这些,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是你儿子,还是郑夫人儿子么?你还敢说你没有恶心肠?”
“你竟还连他自己挑水,给他穿旧衣服。”
郑夫人心都碎了。
她对郑宛如予取予求,她的亲儿却在别人底下受苦。
“我,我……”丽夫人辩解不出来了。
郑夫人跟丽夫人往常相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怎么教儿子,郑渊卿却是知道的,从前只以为她是严厉,现在想来,的确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
他一面是真心愤怒,一面也是二十年的相伴,内心反复拉扯。
看出他纠结,谢恒谷目光冷了冷,心里失望。
“还没有想好么?”
“大人,我……”
一旁淮南侯冷哼一声:“你想清楚你要说的话,你一身前程全系在此了。”
郑渊卿浑身一震,终于知晓谢恒叫淮南侯夫妇过来的原因。
“郎君!”丽夫人撕声呐喊。
郑渊卿艰难开口:“将丽娘禁足于小院,无夫人指示不得踏出一步。”
淮南侯冷笑一声:“只是如此?”
郑渊卿额头流下冷汗:
“昌吉山上有个前朝留下的寺庙,就让她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为自己罪行赎罪,永生不得出寺庙。”
丽夫人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郑夫人突然道:“那宛如呢?!”
丽夫人尖叫起来:“你提宛如做什么,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就活该能得到郑家上下乃至我父母亲戚喜爱,我儿就活该堂堂大少爷在府里受尽屈辱么?”
被丽夫人一激,郑夫人再次情绪激动。
涉及女儿,丽夫人面目再次狰狞:“我是对郑清宇不好,可宛如不也是你女儿,你如此对待她,你又是什么好人?”
不说刘家谢家人,就连郑渊卿也忙喝道:“闭嘴!”
丽夫人还要嘶吼,谢恒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上来捂住她的嘴。
众人不再管丽夫人,郑夫人冷冷看向郑渊卿:“你怎么说?”
“我……”郑渊卿额头又是流下斗大的汗,嗓音干涩嘶哑:
“我在乡下老家还有个房子,就让宛如跟她母亲一样,在乡下老家吃斋念佛,为自己罪孽赎罪。”
数种情绪在她脸上浮现交错走过,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