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是今早被发现自尽的,他的书童见他早上没出来就进来喊他吃饭,
一进门就看到他躺在床上没了气息,
旁边放着一张遗书,写明自己因为行贿通过会试,
这些日子一直良心难安,
此前他的朋友想要揭发这件事,因此被杀,他再难以忍受内心的折磨,选择自尽说出真相。
遗书上还详细列出了行贿人名字,还有相关受贿人和受贿金额。
一笔一划,极其详细。
书童见状,震惊之下不敢随意处置,就报了官,如今尸体连同遗书都被转移至内城司,这会这份名单可能已经在皇帝手上了。
沈兰棠懵逼:“不是,这怎么还有太子呢?”
谢瑾:“内阁大学士方常照和莫濂都是太子一党。”
沈兰棠忽地沉默,她想到了当日谢恒问她的问题。
“那……太子真的参与此事了么?”
没有人回答她。
“……”
行吧,这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沈兰棠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恒叫她到此为止了,原来她是跳入了别人的陷阱里!
背后之人——我们先不说这人是谁啊,就算知道也别说。
背后之人肯定比自己先拿到名单,也许,甚至,这份名单在孙书扬写出来前,他们就已经知晓了。
他们知道了整件事情,却一直按兵不动,任由事态发展,等待着最佳揭晓这件事的时机。
完全被利用了!
可恶,政治家真是太可怕了!
此前会考中试学子就已经死了两个,这会又死了一个,还带出了太子舞弊案,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太子当日立刻进宫,其余人等尽数被控制了起来,所有在名单里的不在名单里的都犹如惊弓之鸟,整个兆京声音一下子小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舞弊案被证实是真的,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到来。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不在沈兰棠关心范围内,她严格遵守谢恒对她说的话,绝对不再关心此事。
时间被爆出第二日,谢瑾就回了军营,看来谢恒将他留下就只是为了见证影响大靖未来局势的这件事。
书房里,谢恒和沈兰棠一对一下棋,沈兰棠怏怏不乐,喝杯茶要叹上十回气。
谢恒终于忍受不住:“怎么了?”
沈兰棠哀怨地看着他:“父亲,我是不是太笨了,这么容易被人利用。”
“得出结果之后再往回看自然觉得简单,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精妙设计当中,不过你能从迷雾中很快找到方向,并且推导出正确结论,就这份分析能力和耐心,已经超过常人许多。”
沈兰棠看着他:“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的?”
“最开始是那两个学子被人杀掉的时候……”
谢恒抬起手,阻止沈兰棠的吹捧话语:“这跟聪明与否无关,官场上的事情就那么些,见多了贪污舞弊杀人灭口,一看就知道此事另有乾坤,这是经验的差别。”
“不过那时候我也只是感觉到或许是科举出
了问题,推导出后续事件是在看到名单的时候。”()?()
“是因为那个名单上的大多数涉事官员都是太子党?”()?()
谢恒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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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名单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是一次针对太子的围猎。”()?()
“可是,太子也的确做了这件事是么?”
谢恒没有否认。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使身处太子这种位置,也有政敌想要暗中绊他一把,也难怪权利越高的人越想要那个位置,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才是真正的至高无上。
沈兰棠被自己脑中想法吓了一跳,别想别想,这不是你配想的!
谢恒看着儿媳慌乱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
他这个儿媳妇啊……
“其实你应该高兴,你是那个进入局里的人。”
沈兰棠望向谢恒。
“那个孙书扬从一开始就是棋子,或许幕后之人早就获得名单,或许是真的通过他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人布局的时候,绝对没想过救他。或许,他死了才更有价值。”
死了他的气节他的大义,才更有被利用的价值。
谢恒温声道:“你救了他。”
沈兰棠眼睛热热的:“谢谢你,父亲。”
沈兰棠心中已经释怀,连太子都被算计,自己被算计一下又怎样,她觉得整桩事情自己表现得还挺不错呢,沈兰棠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笑容,跨出大门。
屋内谢恒声音再次响起。
“方常照和莫濂还有一个身份,他们是当初陪同皇帝一起去祁川的几名官员之一。”
!!!
宫殿之中,一个少女缓缓从梁柱后走出。
“殿下,这个谋划如何?”
大皇子坐在软垫上,哈哈大笑:“很巧妙也很致命,难为你能想办法诱使方常照他们受贿。”
“他们心中有恶念,一切受心底恶念指引,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大皇子举着杯子,叹息一声:“一步错步步错啊。”
慕斯容神色平静,毫无感想。
“对了,你知道么?方常照和莫濂也是那时跟随父皇去往祁川的人。”大皇子温柔地看着脸色猝变的慕斯容:
“你为自己报了仇。”
……
……
距离有学子告发太子科举舞弊一案已经过去了七日,这七日里事情越闹越大,有趁机想要绊倒太子的,有原本落考的学子浑水摸鱼大喊重新开科的,总之这兆京宛若一滩混水。
七日以后,内阁大学士方常照和莫濂等人在家中被找出受贿银两,因证据确凿,被投入了大牢,晚节不保。
太子被敕令闭门思过,加上他名声受损,这一战,他损失严重,大皇子党趁机站出,整个朝堂仿若换了个局面。
谢恒因为从始至终没掺和这个事,也就没受什么影响,他唯一一次被提到就是前不久中午时候去了一趟同样榜上有名的恭亲王府,御史弹劾他和恭亲王密谋,或也参与科举舞
弊一案。
谢恒淡定出列,回答:“臣只不过是恭亲王收了一些好茶叶,向恭亲王讨要了些茶叶,臣于在职期间行私人小事,愿受疏忽职守惩罚。()?()”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你别多事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又过了两日,谢恒就被皇帝派来侍卫拉进了宫里,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黑屋里出了一套卷子,直到三日之后才被放出。
原本的殿试时间改成了重新开科的时间,科考依旧是三日,只是害怕兆京学子聚集恐生变故,加上皇帝有意尽快平息此事,考试十日后便公布成绩,再十日后就是殿试。
听闻这个消息,沈兰棠内心:哎,那那个姓杜的岂不是还有机会?
不不,她要相信他的实力,考不中就是考不中。
“就是连累了林公子。()?()”
如今出了事故,林泊桥不好再频繁和谢家往来,因此约了沈兰棠在外面见面。
林泊桥苦笑道:“我这算什么连累?且看那些名列榜单的学子都是什么下场。?()_[(.)]???♀?♀??()?()”
但凡名字在贿赂榜单里的,被剥夺此次考试成绩和权利不说,五族之间,三代以内,皆不可参加科考,可以说是直接断绝了这个家族的晋升途径。
两人惆怅了一番,林泊桥道:“孙书扬还好么?()?()”
孙书扬受伤严重,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不同程度创伤,蹲在屋子里不见外人,因此林泊桥虽然有心关注却也见不到人。
沈兰棠望着远方:“应该,大概是不能参加考试了吧。”
……
……
房间里面,宝珠桌上放着几本账本,她手中执笔正涂涂写写,身后忽地响起动静,她扔下笔不耐地回头:
“你快点振作起来行不行,我没空给你当翻译,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孙书扬咿咿呀呀地开口。
宝珠:“听不懂听不懂!”
孙书扬被救出来有十来天了,他身上外伤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会死了,宝珠对他的态度从初时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不耐,一切源于他浪费了太多她和小姐一起的时光。
孙书扬嗓音如同破了洞的窗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宝珠:“听不懂听不懂,啊啊啊啊我要出去!”
沈兰棠推门而入。
“要去哪里?”
“小姐!”宝珠一下子跳起来,委屈巴巴地跑到她身边,沈兰棠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带兰心会话吧。”
“嗯。”宝珠贴心地关上门。
沈兰棠:“你伤的是喉咙又不是脸,成天关着门干嘛,很影响我这个已婚妇女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