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很有趣,虽然他跟我最初想要的驸马不一样,但是这样的他比我日常接触到的符合我要求的人有趣多了。”
张韶春听完她的故事后脸上流出淡淡笑容。
“我固然是爱他,但又唯恐是他先招惹的公主,听完公主的讲述我便安心了。”
“公主要比什么?”
阿依朵看着她眼中陡然绽放的坚定光芒和她说的“爱”有些迷茫,但很快重振精神。
“就比我们谁能给蒋学林更好的前程!”
“你虽然是侍郎女儿,但终究不过一个三品官,我是公主,我父亲是塔得尔王,他跟我到了塔得尔,他的理想抱负都能够实现。”
张韶春低头浅笑:“在这一点上我的确不如公主,算我输了一局。”
这么简单就赢了一局,阿依朵却没有多高兴,她有些不满地说:“那你也出个比试题吧。”
“那好,那我就比谁能让蒋公子更开心。”
阿依朵信心满满地说:“他当了驸马,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实现理想抱负,肯定开心!”
“这一点韶春不敢苟同,玉儿,取我的琴来。”
候在一旁的丫鬟很快取来了张韶春的琴。
张韶春一身裙摆展开,院中石榴落在她的裙上,让她清丽容颜多了几分娇媚。
她指尖轻轻抚过琴弦。
院中,沈兰棠和戚桐君听到几声琴声,不约而同看向张夫人——总不会是阿依朵在弹琴。
先是几声调音,继而音符逐渐连贯,汇成一首动人乐曲。
阿依朵纵然不会乐曲,却也知道,这是一首好听的曲子,听此曲,她就好似身处草原之上,蝴蝶花鹦在她身边环绕,不远处清澈的湖水终年不绝地流动着生命的气息,在某一个阿依朵赶到难过寂寞的夜晚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蒋公子幼时丧父,只有母亲孤身抚养他长大,他很小就想去做工补贴家用,但他父亲去世前一直供他读书,他读书又好,他母亲不舍得他停下读书,加上学斋免
他费用,他就一直读了下去,可他心中一直疑惑,又悲伤自己不能补贴家中,时常郁郁寡欢,那时我随家中兄长见了他,见他神色忧郁,就为他抚琴缓解心中伤痛。一来一回,我二人才逐渐相知。”
“后来他母亲去世,他痛不欲生,又因守孝不能时常见我,我便为他抚琴,以琴声传达我心中安慰话语。我抚琴,他奏笛,这就是我们定亲后两年最常交流的方法,第三年,他开始到我家中做客,约我散步院中,告诉我,我的琴声是他这些年最大的安慰,孝期结束后正是中秋时节,他非常期待月圆之日,他能与我举杯玉蟾之下,我抚琴他奏笛,共谱一首明月曲,我们还能趁兴作诗,共话古今,一起在这样立秋的夜晚陶然醉去。”
“他说,这是他想象过的最美好的日子。”
张韶春话音闭,看向阿依朵。
“公主虽然能够给他物质上的最大满足,可若是有朝一日他伤心难过,公主要如何安慰他?公主可能与他一同醉去,抚平他心中伤痕,待他醒来时胸前只余下温暖?”
阿依朵皱了皱眉。
她们汉人真的好会说啊。
“我可以学啊,弹琴而已,又不是很难。”
张韶春发出一个无奈的笑。
“难得不是琴,而是知晓他内心伤痛,理解他敏感纤细的心思。”
“我与蒋公子相知数年,已知晓他时而坚强固执时而自卑敏感的心思,公主呢?公主只见到了他的一面,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他不好的一面,又嫌弃他怯弱踯躅,又该如何?”
“我,我……”
阿依朵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地说:“我不会的。”
张韶春没有揪住她的迟疑不放,而是继续道:“公主只觉得他有趣,可今后漫漫时光,你与他又要如何度过呢?过了一时的激情,今后数十年时间,又要用什么话题什么心情度过呢?相濡以沫,也不是简单的事。”
阿依朵:“……”
面对阿依朵的沉默,张韶春忽而粲然一笑,缓缓吟出。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说起来,为了这中秋之夜,我还学了一支舞,这支舞连他都还没有见到过,你想看看么?”
阿依朵被她脸上明光照人的笑容弄的晃了晃眼,下意识道:“好。”
张韶春走出座椅,朝玉儿道:“为我抚一曲。”
这一曲显然已练习多时,连玉儿也勉强记住了曲子,她轻轻弹奏,张韶春立于石榴树下,翩翩起舞。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女子美好的笑容印在阿依朵心里。
“……”
清越的歌声伴随着喑哑琴声时断时续地传出。
沈兰棠坐立难安,只能出声提醒。
“夫人,水开了。”
“啊,抱歉抱歉。”张夫人连忙撤下水壶,手忙脚乱间又差点弄伤了手。
沈兰棠不忍,安抚道:“夫人请放心,公主虽然偶尔刁
蛮,但总体还是讲道理的,否则今日也不必过来。”()?()
张大人勉强地笑了笑:“是么,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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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歌声中断,几人都不约而同隔着墙看向里头,不多时,一个人影从院中出来。()?()
“公主!”
几人迅速起身。
阿依朵神情怏怏,显得无精打采,张韶春从里面走出,屈膝道:“公主,小女就不送你了。”
阿依朵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愿公主吉祥安乐,顺遂如意。”
沈戚二人伴着阿依朵离开张府,看着阿依朵郁郁不乐的脸蛋,沈兰棠心里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