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霍檀这话,长行们眨巴一下大眼睛,迟疑片刻就一哄而笑。
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便从一众高大的汉子里走出来,对着崔云昭拱手见礼:“九娘子安好。”
崔云昭便推了霍檀一把,低声道:“咱们去好说话的地方,站在这里不像样子。”
霍檀应了一句,领着众人来到了武校台上。
路上,崔云昭问那少年郎名字。
少年郎便咧嘴一笑:“九娘子,卑职姓周,名唤春山。”
他人生的阳光,声音仿佛也融着碎金,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阴寒冰冷。
不是他。
声音完全不同。
崔云昭眉目微垂,对身边的梨青招了招手。
于是霍檀就看到梨青把一直拎着的篮子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红纸。
梨青取了一张红纸递给了周春山。
崔云昭的目光在长行们脸上慢慢滑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贤淑。
“我首次来军营,对诸位并不熟悉,因刚成婚,也备不出什么趁手的见礼,便临时做了这一批福字,送给弟兄们。”
崔云昭示意周春山打开那张巴掌大的红纸,只看上面写了一个很端正的福字,右下角还盖了一个朱色印鉴。
印鉴用的小篆体,长行们大多不识字,能认得福字就很不错,那印鉴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不过周春山显然有几分能耐,他认真看了一会儿,问:“九娘子,这可是崔字?”
崔云昭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说:“是的,这是我自己的印鉴,家中的管事都是认识的。”
如此说着,崔云昭不由拔高了声音。
只听她清润的声音在武校场响起:“一张福字,自不能做什么见面礼,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感谢诸位兄弟对夫君的关照。”
战场上的兄弟,可是拿命拼出来的。
那情分怎么可能一样?
这里面大多数人都随着霍檀征战沙场多年,有些人陆陆续续捐躯了,剩下的也都是九死一生,最后,活下来的人跟着霍檀走到了最高位。
前世那些年里,这些兄弟们虽然同崔云昭总是生疏客气,但该保护她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们许多人都为她受过伤。
不为霍檀,也为感谢当年的曾经。
崔云昭垂下眼眸,再抬头时,眼眸里有着舒朗和真诚。
“实不相瞒,我的嫁妆并未有外人传言那么多,但手中却有一家粮铺,兄弟们拿着这福字,可以去听水街福记粮铺换两斤米粮,铺子里所有的米粮都可换。”
这话一说出口,方才还闹哄哄的武校场顿时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