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户人家,习武参军才是能改换门庭的最佳途径,若是去习文,不说军户不能参加科举,光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学子们都不会多和善。
所以霍成樟才会这般激烈。
但害这个字,霍成樟用得太重了。
他生的虎头虎脑,人也开朗活泼,所以崔云昭同他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只是不知道,他会用这样的字句去形容努力养家糊口的长兄。
崔云昭没有去看霍檀,她认为霍檀不会为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生气。
但出乎她的意料,霍檀确实没有生气,但对霍成樟却也越发严厉。
“你说我害十二郎?那你呢?”
霍成樟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他一张脸涨得通红:“阿兄,我怎么害阿朴了?我每日都陪他按时上下学,一日都不敢拖延怠慢,无论同学们如何邀约,我都只同他一起用午食,一起放学回家。”
崔云昭听到这里,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或许在霍成樟心里,他牺牲了自己的玩乐的时间,陪着弟弟一起上下去,陪着他吃饭,就是很好的照顾了。
可他每日都陪霍成朴一起吃饭,却从来都没发现他身上的细小伤痕。
霍成朴是个很沉默的孩子,一般他吃过晚食就回去自己的卧房了,轻易也不会出来玩耍,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所以家中人并未发现他有何不对。
崔云昭现在想来,他身上没有伤痕或者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坐在院子里那棵枣树下,安静看着院子里玩闹的家人。
霍成樟没有觉察出自己话语里的孩子气,他依旧很委屈:“我早就可以去上李氏武学了,可阿朴太小,我就还陪着他在张家学习。”
霍檀一直都很忙。
除了婚假这几日,他都是早出晚归,大营里有数不清的事情要他忙。
家里的事,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操心过。
现在看到两个弟弟这般,霍檀心里忽然升起一抹说不出来的难过。
二弟从小就活泼开朗,他看谁都是笑嘻嘻的,霍檀从来都没有发现,霍成樟的性格里还多了几分自私。
他十三岁了,不是三岁,也不是十岁,许多人家十三岁的少年郎都能顶立门户,霍檀自己刚满十五就上阵杀敌,成了一家之主了。
霍成樟从来都没有照顾家小的自觉,他认为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很辛苦也很不容易的。
换而言之,他觉得自己被霍成朴拖累了。
而霍成朴却太过羸弱懦弱,他什么都不说,就连同母亲,同兄长都不会诉说痛苦。
不知是对他们失去了信任,还是等待谁去主动救赎他。
可这天地下,从来就没有一味退让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