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到哪儿?
他吓的面色惨白,他不知道什么叫流放,他只知道什么叫逃荒。
人在外面,活不下去的。
后来,走着走着,铁牛的恐惧在押解的官差们第一晚放饭时,全都消失了。
流放的路上,官爷们是管饭的!
流放真好。
其他人骂天骂地的时候,铁牛套着枷锁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心里想北方是什么样子的?别人说出了关外就下雪了。
铁牛见过雪,那种细细小小,还没落地就没了的。
北方雪什么样子?
休息时,别人骂娘,铁牛在一心一意吃饭,心无旁骛睡觉。
身上有衣服穿,虽然破破烂烂还有个大大的“囚”字,但能蔽体,能保暖,比光着身子强。
铁牛在流犯人群中,像一个安静的异类,不起眼,不受关注。
神奇的事,也不怎么被其他人欺负。
庞既明离他不远,他注意到这个年轻的流犯好几次了,从来没听见对方开口说话,一身黝黑的皮肤,寡淡的容貌,放在人堆里犹如一滴水落进大海里,转瞬即没。
他发现,能把磨难过的像这位小兄弟一样泰然自若的,真是少见。
庞既明也累了,刘砍在前面恩威并施地胡咧咧,他也一样左耳进右耳出,不往心里去。
出了驿站向北,林子比之前密。
队伍走走停停,庞既明擅长地形观测,哪怕现在他没有纸笔,但一路走来,从京卫至庆州府再往里走,这一段脚下的路,眼中看过的山川河流,都不知不觉拓印在他心里。
因为谢祯,庞既明对谢家的一举一动,也悄然无意中多了些。
只不过,他现在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权贵永远是权贵,哪怕是流放了,他们谢家、柴家等等那些人,也跟他们这些纯粹的平民百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