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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灾的事在南街已是过去了的事。
但对于来登记受灾的街道司来说,还没过去呢。衙役把记录的本子送到书吏,书吏要把这些受灾的事记录下来,存放在库房档案里。
因着这次有大夫主动义诊,就被街道司的管勾知晓了一一,喊来负责此事的衙役,听到这大夫是南街受灾住户之一,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郎,心中有了好奇。
“此人可是府城太医局的生徒?”管勾问那衙役。
衙役垂着眼,不敢隐瞒地说道:“小的禀大人知晓,这许大夫不是太医局的生徒,他去年还在私塾里读书,是弃文从医,半路出家子。”
管勾沉思,半路弃文从医,那可不多见,此子竟有如此魄力。从报上来的公文里,也说这许大夫义诊有序,伤患除严重者还不能动身,其余等已痊愈无碍。
只是年纪尚小,还不足以令他多费心神。
管勾挥了挥手让衙役退下,便把这事暂时抛在脑后。
……
西街,济世堂。
沈家少东家晚了一日,才收到许黟去义诊的消息。他知晓后,立即去书一封到潼川府,将许黟不但不同意卖药方的事告知沈家主,还将许黟经营名声的事一起写在书信中。
在他看来,许黟就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上次拒绝他,定是觉得他开价太少。
他让跟着过来办事的仆人去喊严大夫。
“严大夫,你再去寻那许黟,便说我愿出价到三百贯,问他可愿卖他手里的药方。”沈少东家话虽这么说,口吻却带着浓浓的不屑,他就不信,这次许黟还会拒绝他。
三百贯可不是小数目,这么多钱,别说是在盐亭县买宅子,去潼川府买了宅子,还可以再买两个小厮回家伺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严大夫闻言,一脸欲言又止,上次他为了许黟得罪少东家,少东家故意找了医馆诸多麻烦。
他这次若还是出言劝说,怕是惹一身骚。
沈少东家冷眼看他,嗤笑说道:“看来严大夫在盐亭县当主事当久了,莫是觉得济世堂是你严家的!”
严大夫惶恐:“严某从未有此心,我在来到盐亭县后,便一直恪守本心,一是看病救人,一是为沈家守着医馆,自不敢有任何他心。”
“哼,最好是如此。”沈少东家睨眼看着他,知道这人心里向着那许黟,偏要让他去传这话。
“你且快去,别误了我的好事。”
严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只能认命。
他回到医馆的诊堂里,坐下来便喊一名学徒进来。
进来的学徒恰巧是那日接待许黟的那个,他笑着脸问严大夫有什么事情吩咐。严大夫看他兴致高,就把这送帖子的事交给他去办。
学徒拿着帖子,就来到南街石井巷找人。
他随便拉着一个人就问许黟家在哪里。没想到这人十分热情,主动地带着他来许家寻许黟。
“许大夫,有人找你嘞。”那人把人带到,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许黟出来一看,看到是济世堂的学徒有些意外,便喊他进来,问道:“还未到交付消食丸的日子,怎么过来了?”
学徒说道:“我是来送帖子的,我家严大夫想来见你,问你未时可有空。”
许黟挑动眉梢,严大夫要来见他,他先想到的便是那日在翠园里恼羞嗔怒的沈家少东家。
许黟收回思绪,说道:“有空的,你告知严大夫,我在家中备茶等他。”
未时一到。
许家院子门外停了一辆帷帐牛车,严大夫撑着学徒地手下来,见着许家屋院,心里感慨万千。
与他认知的一样,许家的家境并不富裕,不过看那崭新的瓦砖,房顶似乎新盖不久。便又觉得,他似乎也能体会到许黟的一些想法,年少傲气,心中有悬壶济世的想法,不打算卖药方,不为上百贯钱心动,好似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