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睡前躺在床上，我会感觉现在这样的生活很不真实，简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所以我很害怕，害怕哪天睡醒一睁眼又回到之前那样的日子。”

……

起风了，桥上的夜风带着水的潮气，比别处的都要凉上几分。

可万千语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因为早在夜风乍起时，就有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被轻轻披在她身上。

万千语转过头，降谷零把外套脱给她，现在上身就只穿了一件短袖。

夜风很凉，可降谷零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既然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就不要再想了，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万千语在心里悄悄地回答道：“可一旦游戏结束，她就会立刻回到现实，那些不是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是她退出游戏后就要面对的困难。”

但对上降谷零那认真的眼神，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降谷零并不知道万千语心里在想什么，见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他也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语气。

“我答应过的事情统统都会做到，所以除了之前的承诺，现在，我，降谷零，再次向你承诺，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落入之前那般境地。”

降谷零明明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可他的话却让万千语莫名感觉十分安心。

诸伏景光此刻也笑着走上前，抬手帮万千语拢了拢搭在肩头的外套。“所以千语你就不要再担忧这种事情了，请放心地享受这段永远都不会清醒的美梦吧！”

看着诸伏景光温柔如月色的眼神，再看看降谷零眼里的决心，万千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鸭川依旧静静地流淌着，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三味线的琴声。

万千语站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中间，哪怕她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可还是无法抗拒地沉沦其中。

万千语是她，松下守纱也是她。

和他们许下承诺的也是她。

是她，都是她，无论哪个都只有她。

.

回到旅馆时已经临近午夜。

虽然一进门就感觉不太对劲，但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气氛太好了，当他们不得不分别时，万千语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舍不得。

她将手按在消防通道的大门上，回头看着两个男孩，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们小心别被老师抓到！”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却只是笑着挥挥手，让她不要担心。

“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

“明天见！”

在两个男孩的注视中，万千语轻轻地推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

走廊里闹哄哄的，完全不像是这个时间该有的样子。

万千语的直觉告诉她，在她夜游京都期间，旅馆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大家一直兴奋到现在都不肯睡。

她心里好奇得紧，便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想要和室友们打听打听。可等万千语把房间门拉开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整个人都傻了。

现在都这么晚了，她居然是第一个回来的！

这群小樱花都跑去哪里了？今天晚上还回来吗？她们现在还安全吗？她用不用给她们留门啊？

明明现在的她和这三个樱花妹都是同龄人，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万千语还是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老母亲式的担忧。

直到万千语重新洗完漱，她的室友们都没有回来。她只好一个人守着这间房，躺在床铺上细细地回味这一天的经历。

今天是修学旅行的第一天，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万千语发现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不仅忽上忽下，还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

刚出发时还好，可是从清水寺开始，她的情绪波动就全都与降谷零息息相关。

“降谷零……”

念着这个名字，万千语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光顾着感动，忘记了这家伙还有个身处西方的心上人。

那个混蛋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什么又要……好吧，是她先过去招惹降谷零的。

可既然降谷零他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为什么又要对她那么温柔？还许下了那么郑重的承诺。

万千语越想越觉得烦闷，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关着一只小猫，小猫在里面抓来抓去，她的心情也随之不断地起伏。

“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烦，越想越恼。

仗着室友不在屋，万千语发泄般地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直到身子撞到墙壁，她才如筋疲力尽般瘫倒在榻榻米上，看着挂在屋顶的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