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塘村5(3 / 4)

沈青心里默默盘算着未来,恰好苗兴苗旺帮着搬完了东西,也从西屋里出来了,正听见沈青和猎户夫郎说话,便插话道:“青哥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方才在沈家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脑子一热才说要走。心里得有成算吧?”

“我打算砍柴卖柴。我之前就去县城偷偷买过柴火,赚了一些钱的,没让家里人知道。”沈青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觉得他们娘俩出来单过能过下去,饿不死才开的口。他摸了摸腰间,沈家人说他们没地,不肯分农具给他们。这把用来恐吓沈家人的柴刀却还别在他腰里,也没人改问他要,正好得用。

“那就是做樵夫了。”苗兴听了这话,嘬了嘬牙花子。村里人其实砍柴并不多。一般地里收了粮食,秸秆之类的一部分交税,充作军饷马匹饲料,剩下的就是庄户人家一年的柴薪。再不够,挖野菜、割猪草的时候顺手拾点枯柴干枝也差不多了。家里小孩子多的人家只把孩子们撒出去拾柴火,一年的柴薪就能丰丰足足的。除非家里地实在少的人家,或者临入冬之前,才会正经动柴刀、斧子去山上砍一些柴火。

但城里就不一样了。县城没地没山,那是一根柴火一片菜叶都得要钱买的。不过人家城里人也讲究,花钱买的柴火,要一条条劈成差不多的长短。如果是好木头,譬如说果木,就更能卖上价了。沈青之前帮家里担米去县城卖,在牙行看见有人卖柴就留意上了。

后来趁着农闲,偷偷上山砍了几次柴火背去县城卖。起初不熟练,砍的柴火不好,晒得不够干,有时也不够一整担,加上人家看他是个独身小哥儿还使坏压价,赚的不多。后来几次熟悉了就好了,现在沈青也算是熟知行规市场的老手了,一整担柴火四十文,一整束干草能卖二十文,谁也糊弄不了他。

苗氏正在东屋里头铺床,听见了便隔着窗子道:“难怪你常常往山上跑,有时候还能偷偷带回来点吃的。”语气却颇有几分忧愁。

“也不净是砍柴去了。去年卖秋粮时才知道,原来卖柴能赚这么多钱。”沈青摸了摸鼻子,他们乡下的柴不要钱,他就从来没往那边想过。要不是知道的晚,加上在家时还要忙地里的活儿抽不出时间,都不能够才攒这么几百文。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生计——在一个壮劳力做短杂工一个月才一两百文钱的当下,一担柴就能卖四十文,是很高的收入了。可苗氏还愁什么?苗兴怎么还直嘬牙花子呢?

只因做樵夫,虽然收入高,风险却也是极高的!要不村里人人都去卖柴火了,谁会放着钱不赚呢,乡下人都是很勤劳肯干的,最不惜的就是力气!

这首先就是不能砍村子附近的树,得往深山里去。因为村子附近的树都是属于整个村子的共同财产,家家盖房子、打家具,都是从这附近的林子里出。要是偶尔砍些柴自家烧火就罢了,你成日砍柴还要拿去卖钱,岂不是很快就要把村子附近的树砍光了?乡亲们心里也会不平衡、不乐意:凭啥砍全村的树往你自家搂钱?

况且村子附近能有多少树,哪里架得住天天砍。

这往深山里去可就苦了,一来是路远,背着一担柴一百多斤走那么远的山路,就不是所有汉子都能做到的。再者,深山里常有野兽出没,别说遇上什么老虎、熊瞎子,就是遇上野猪恐怕也是有去无回。加上深山人迹罕至,要是崴了脚或者受点伤,就是呼救都没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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