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哥儿的银
钱是从何而来,宝藏也好古墓也罢,时至今日自家再不甘心,也不可能染指了,最后八成是落到了那县令大人的手上。既然绝不可能染指,就不操那份儿心了。
却没想到,林县令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林宁自沈青身份暴露那日,回家便将沈青的身份和阿爹阿姆还有小叔叔说了。林家人震惊无比,一个哥儿扮成汉子,做下这样大的家业,在哪儿都是一件稀罕事儿。林县令虽也好奇沈青发家的原始资金是哪儿来的,可好奇归好奇,却没有过多的探究,问出口的反而是:“他是个哥儿,盯着你小叔叔看什么看?还给他免帐。”
林宁:“……”是哦。
沈青看林香草的眼神,着实是奇怪的很。就算现在他和沈青成了好友了,沈青也没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
林宁琢磨着,下次见到沈青,可以直接问一问: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有话直说多好。转头,林宁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他阿姆:“青哥儿说送您的!”
林正君打开锦盒,里面竟然是一对红玛瑙手镯,并一块白底带玛瑙纹的吊坠,打了一个十分精致、别致的结子,这一套夫郎佩戴在身上正好。
这可值不少钱!林正君连忙把锦盒递给林县令看,林县令顿时就黑了脸:“你确定他和你来往,是真拿你当朋友,不是想借你跟咱们家攀关系?”
林宁倒是想得很开:“这有什么区别吗?他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我自然是要向着他。他可还救过我呢,要不是他,周家那个小子……哼。他那时候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肯救我,那我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帮他?”
林县令被自家哥儿的一套歪理搅得都糊涂了,许久才冷哼道:“那也不行。这东西咱们不能收,你给他退回去。”
这林县令倒也是个怪人。他也不是没有徇私过,林香草从前的夫家他就没有少照应,大开方便之门。包括如果沈青真是个汉子,娶了林宁或者林香草,和他成了一家人,他也觉得应该照顾沈青。
可现在不能成一家人,沈青直直白白的送了贵重的礼物来,他心里就不舒坦了。
可能还是读书人,带着点清高,姻亲归姻亲,却不愿意陌生人拿重金行贿赂之事。有点自欺欺人的假清高,但他就是这么个人,况且这也的假清高,也到底比真贪官要好上很多。
林宁被自家爹爹教训了一顿,也只能把这锦盒又带回去还给了沈青:“我爹不收。我爹说,咱来交好,你送我点零零碎
碎的小玩意儿,是咱俩的情分,但别扯上他,也别给他送礼。”最近沈青可送了他不少小玩意,那间翠花铺子沈青打算自己做,最近正在铺货,经常请林宁过去看,喜欢什么随便拿。藕哥儿编的带蝴蝶的发带、质地不错但绣工潦草僵硬(机绣)的丝绢手帕、造型别致可爱的绒花……沈青总说不值什么钱,一股脑都塞给了他。
想到这儿,林宁便安慰沈青道:“不过你别怕,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我去哭一哭,我爹肯定不能放着不管!”就像上回,那当铺的人仗势欺人,林宁回去和林县令说了,林县令面上不显,最后还是敲打了那当铺背后的靠山,让他们别瞧人家是个小哥儿,就随便上门欺负找事儿。
沈青有些惊讶。他没有和官员打交道的经验,为数不多的就是跟杨书办和主簿大人,每次他托金牙人送点什么东西过去,对面都是照收不误的,也会立刻就给他和金牙人一些好处,颇有些等价交换的意思。林县令这样倒让沈青意外了,只以为遇到了一位戏文里说的清官,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不过清官也有清官的需求。沈青想到了在末世遇到的邵南,那也是个不要老百姓一针一线的,可他也不是觉悟所求。沈青思索了一会儿,就把那锦盒收下了,笑道:“我过些日子要出去跑商,到时候带些好东西回来,你爹保准喜欢!”
林宁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他爹绝对会喜欢的。他爹只爱他阿姆,对银钱也一般般,不好酒也不爱玩什么古董字画,考上进士之前喜欢收集一些书籍,现在也不怎么看了。不过林宁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定要送我爹东西啊?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必要的。你又没什么事情要求我爹办,现在在县城,应该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敢为难你。”
沈青愣住了。林宁的话像点醒了他一样,让沈青惊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误区。背有靠山的滋味太好了,让他禁不住想要让靠山再牢固一些、再安全一些。毕竟这次他只是对上一个当铺,万一下次再遇上更厉害的人了呢?这世间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好像缺乏安全感。沈青想,所以他急于去和更大更强的权势绑定……这好像也没什么错,提前预估风险,让事情尽量发生在自己可控范围内,这不是他一直在做的吗?
沈青摇了摇头,不去深想这个问题,顺着林宁的话道:“也是。不过我这样东西,也不全是为了讨你爹欢心,确实是对百姓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