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充有些警惕地回头看了眼雅间的房门,却见那门关得紧紧的,隔绝内外。
黄鸣看出他的心思,又笑道:“你放心,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还有我的人守在外头,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今日的谈话。”
“让县丞您见笑了。”陈充苦笑一声,“非是下官胆子小,实在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隔墙有耳啊。”
解释了一句后,他才正色着,又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在这诸暨县内,县衙也好,整个县内的大小事务也罢,真正能做主的,可从来不是明面上的县尊大人,更不可能是我等佐贰官了。”
“嗯?”
“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本地的乡绅大族。他们在此已有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枝蔓众多。不光是我们县里,就是临近的那几个县城,就是绍兴府,乃至省城杭州,也有着他们的人脉。
“所以无论是县尊也好,还是我们,又或是换了其他人来,县里的事务,其实还是由他们说了算。
“想当初,县尊刚来此地,在知道这么个情况后,也是想过与他们斗上一斗的。可结果呢?
“一个月内,县里出了七八桩无头案子,让他不胜其烦的同时,还查不出任何线索来,从而立刻就得了上峰的斥责。然后不久又是秋收纳粮的时节,到了时间,县衙内收得的粮食却连往常的三成都不到……
“当初的县尊不是没有想过用些手段,逼着百姓交粮。可问题是,就是县衙下属的那些三班衙役们,也几乎没一个听话从命的,让他的命令根本连后衙都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