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一时说得太多了。
墨画一双眼睛,天真之中带着深邃,璀璨若星辰,洞悉若烛火,就这么盯着黄山君看着。
黄山君被看得心里发慌。
“咳,是……是活得……久了那么一点点……”
黄山君立马整理好思路,“神明寿命是很长的,这枯山无人,破庙荒僻,我一个小山神在这里栖身,也没人惊扰,虚度的光阴,就多了一些。”
“再后来,唉……要不是后来行差踏错,被你宗门长辈斩去根基,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黄山君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失意的模样。
墨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黄山君不是他斩的,但却是他太虚门中的前辈动的手。
断了黄山君的神道根基,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沾了些因果。
不过墨画还是要为自己的宗门前辈正一下名,竖起手指,纠正道:
“那是你走了歪路,剑修前辈才斩你的,不怪他。”
“是是。”黄山君连连点头,坦然道,“确实是我不对。”
墨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山君默默又把话题岔开,从容道:
“你还想问什么来着?”
墨画果然被黄山君的话分了心,没再纠结它到底活了多久的事。
还想问什么?
墨画眨了眨眼,心里琢磨了一下。
他想问的东西,还有好多,而且又杂又乱,有的估计黄山君也未必能答上来。
既然如此,就从当前最关键的问题入手。
“假如……我碰到邪神……”
黄山君手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你碰到邪神了?!”
墨画强调道:“我是说‘假如’!”
黄山君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别吓我啊……”
墨画有些不解,“我就顺嘴提了一下,有这么怕么?”
黄山君摇头,“那是你不懂,邪神究竟有多可怕……”
“寻常的邪神,往往血腥邪异,睚眦必报……”
“一些古老的邪神,更是恐怖莫测,邪念滔天,被祂们盯上,别说一般修士了,就算是正经的神明,往往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若真碰上邪神,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一旦陷入其中,沦为邪神的棋子,血肉污染还是小事,神念被侵蚀,道心堕化,成为邪神的祭品、傀儡、奴仆……才真正的是不人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可惜已经晚了……
修了《天衍诀》这套功法,等于上了贼船了。
就算邪神不来找自己,自己恐怕也要去找祂们了……
不“吃”了祂们,自己怎么突破瓶颈,怎么提升修为,怎么突破境界呢?
黄山君刚想说什么,忽而一怔,警惕地看了墨画一眼,“伱不会……真的遇到邪神了吧?”
墨画眉毛微挑,“我若真遇到邪神,还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么?”
黄山君想了想,点头道:
“也是……”
即便这小祖宗本事再大,也断然没有从邪神手里逃脱的道理。
没被邪神污染血肉,“生吞活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跟自己谈笑风生?
黄山君默默点了点头,但又疑惑,“你非问邪神的事做什么?”
墨画叹了口气,“修界这么凶险,我一个弱不经风的小修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要多知道一点……”
“凡事多知道一点,就能少一份危险。”
“尤其是邪神这种‘可怕’的东西,事先了解下,知己知彼,将来万一遇到,也能有所提防,才不会一时不慎,羊入虎口,被邪神给‘吃’了……”
黄山君沉思片刻,便信了墨画的鬼话。
它觉得墨画说的话,十分合理。
虽然以它作为山神的直觉来说,墨画这孩子,是个未知的大麻烦。
但抛却麻烦不说,它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墨画的。
气息清纯,模样可爱。
这么多年了,也是唯一一个,会跋山涉水,带供品来给自己吃的人类幼崽。
虽然偶尔,天真之中,带了些邪气。
纯正之中,带了些诡异。
但能跟自己这等山神打交道的修士,还是個小娃子,有些不凡之处,也是理所应当。
“就当结个善缘吧……”
黄山君又吃了口鸡腿。
也不知这鸡腿是怎么做的,真香。
吃人嘴短,它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以免在这个小娃子面前,显得小家子气。
“神人有别,这些话,我作为一个山神,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
黄山君叹了口气,“不过你这孩子,有点特殊,现在能碰到我这个山神,将来遇到邪神,也不是没有可能,看在这些供品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下……”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挪了挪屁股,跟黄山君凑得近了些。
黄山君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邪神这种事,比较复杂,而且说来话长,你没有相关的知识,我只能从头跟你说……”
“人的神识,是分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