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往事在心中泛起。
黄山君气势为之一变,似乎不再是一个落魄的小山神,眉眼之间,平添了几分不可测的威势。
黄山君缓缓道:
“那一战,我被邪念污染,神智大失,与那剑修高人死战,几乎是凭本能厮杀。”
“而当年那剑修,一身本事,也的确靠的是一把性命相修的古老宝剑。”
“他的剑意浩浩荡荡,浑若太虚,融于古剑之中,锋芒至极,凭凡人血肉之躯,修士剑道法门,便能杀伤我这尊神明。”
“这剑诀我不熟,但从与其交手的经历看来,神念化剑真诀本身,依旧算是一类特殊的剑诀。只不过是在剑上,附着了神念化生的‘剑意’,施展之时,还是必须与‘剑’有关。”
“甚至从外面上看来,就是普通的剑修在用剑法。”
“只有神明,或是精通神念之道的修士,才能看出此中的厉害……”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剑法么……”
这算是他弱项中的弱项了。
虽然他的御剑很厉害,但墨画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御剑”徒有其表,本质上并非剑法,而是一种“神念御物”之法,只不过看着像是御剑罢了。
“倒也不是……”
黄山君皱眉道。
墨画一怔,“什么意思?”
黄山君又尽力回想了一下,目光肃然,这才诧异道: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与那剑修交手时,凶性大发,曾一巴掌将他的古剑拍飞过。”
“那剑修古剑脱手,没了剑为依仗,当即落于下风。我想趁机赶尽杀绝,向其扑杀而去,恰在此时,那剑修眼眸一亮……”
墨画一惊,“眼眸?”
“是,”黄山君点头,“……眼眸一亮,眸中恍若有剑光凝聚,无比锋利,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双目刺痛,周身神念有被万剑凌迟的痛楚……”
“而趁此空隙,那剑修以神识御剑,将古剑召回手中,重整态势,又与我厮杀了起来。”
“但这眼眸之中凝聚剑光的招式,他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用了这一次。此后我与其死战到底,拼到彼此油尽灯枯,他也不曾再施展过。”
“也就是说……”墨画目光一亮,“神念化剑真诀,即便不用剑,也能用‘眼睛’来施展杀伐剑意么?”
黄山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那人用过这一招,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甚至这是不是神念化剑真诀的招数,我都不清楚……”
但墨画不管黄山君怎么说,已经自顾自顺着这条思路考虑下去了。
眼眸,剑光,杀伐……
但他又有些不明白,便问黄山君:
“为什么是眼睛呢?不是嘴巴,鼻子,或者耳朵?因为眼眸是神识之窗?”
黄山君点头道:“不错,修士的神识,存于识海,可通过外放感知身外,而一个修士,神识外放最强的地方,就是眼眸。”
“人的眼,便是神念的门窗。”
“反过来说,修士神识的破绽,其实也在于眼眸。”
“一些鬼魅邪祟,喜勾人神魂,或以魔音惑耳,或以妖香诱鼻,但最防不胜防的手段,还是眼中色相。”
“有些鬼魅,你只要看它一眼,魂就被勾走了。”
墨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默默记下了,决定回去试试,看自己的眼睛里,能不能练出剑光。
若能放剑光,就连“剑”都省了。
墨画还想再问下其他神念化剑的事。
只是任他再怎么“逼迫”黄山君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黄山君可怜兮兮的。
墨画也不好再勉强了,于是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山君,神明走的路,到底是什么?”
神明秉道而生,虽然长寿,但并不能长生。
既然不能长生,肯定也要得道问仙,方能真正与天地同寿。
那这么一来,神明也要修“道”?“神明修的道,又是什么‘道’?”
“神念进阶,不断质变的道么?”
黄山君道:“修士的说法,我倒不清楚,但按照神明的传承来说,所谓的神念质变,是指神念进阶,不断‘合道’的过程,也就是指……‘道化’。”
道化?!墨画神情一震。
他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吞噬神髓,将神性与人性融为一体,似乎从冥冥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脑海中便近乎本能地浮现出了这一个词:
“神念道化!”
这四个字,仿佛刻在“神髓”中一般,随着对大道的领悟,自然就出现了。
恍若是一种……
神明的传承?而且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