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站着不动,任妇人把“善人慢走”说了一遍又一遍。
妇人脸上挂不住了,赔着笑说道,“善人是还有事吗?若是无事的话,我还要进去做事呢,好多孩子老人等着我去照顾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事没事,有事快说,没事快滚,别耽误我时间。
白鸽笑笑:“走了许久的路,口渴了,想讨杯水喝,大姐不会不同意吧?”
妇人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赔罪道:“善人莫怪,善人莫怪。你瞧瞧我这记性,光记着自己事情多了,连招待客人的礼数都忘记了,善人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倒水,您稍等。”
绝口不提要白鸽进去看一看坐一坐。
白鸽笑着点头:“那我就谢谢大姐了,我在这儿等着。”
妇人进去之后,很快就倒了碗水出来了。
水是温的,而且不是现烧的,喝出来有隔夜水的味道。
“这水不够烫啊!”白鸽喝了一口水,说道。
妇人笑着解释:“善堂里都是孩子和老人,这要是滚烫的水,烫着他们怎么办,所以我们都会把热水给放凉了,渴了就能喝了,还不会烫着他们。”
“大姐心可真细致。”白鸽夸赞道。
妇人笑着别了别额前乱糟糟的头发,得意扬扬:“那可不,我在善堂七八年了,要不是心细致,哪能吃官府的这碗饭啊!”
白鸽将水喝完了,将空碗递给妇人:“多谢大姐了。”
“善人客气,您送了这么多物资来,就只喝一碗白开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们啊!”妇人满脸堆笑:“我善堂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就不留善人,善人慢走。”
“不打扰了。”白鸽终于走了。
看到车子和人消失在街角,妇人长舒一口气,四下看看,转头快步进去了,门又吱嘎一声,紧紧地阖上。
门严丝合缝的一瞬间,本来已经走到了街角的白鸽又重新出现在善堂门前,看着比正常还高出半截的围墙。
刚才出来搬运东西的两个男人,虎口都是厚厚的茧子,而且底盘稳,一看就是会功夫的。
一个善堂,要两个会功夫的大男人做什么?还有,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把围墙做这么高干什么。
围墙明显是后面加高了的。
白鸽转身离去,绕着善堂转了一圈,再次回到街角一辆普通的毡布马车上,“夫人,如你所料,善堂真的很可疑。”
不只是善堂养着两个会功夫的男人,刚才白鸽走了一圈,发现善堂周围都没有住户,善堂里头也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就算老人家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孩子不行啊!
特别是小小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哭的,可白鸽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别说孩子的哭声了,就连孩子说话的声音都没听到。
听完白鸽的话,许婉宁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冷风循着缝隙钻了进来,打在脸上,让人越发地清醒。
“凉州城岂止是一个善堂可疑啊。”许婉宁幽幽地叹息:“哪里都存疑,只有将这些疑惑解开,老百姓才能回到原来的日子。”
她放下帘子:“先回去吧,大人那边,应该已经见到他想见的人了。”
福来客栈。
苏毅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伙计恐吓了。
“今日的房钱已经涨到半两银子了,加上之前你没有付的房钱和饭钱,你现在还欠客栈十七两银子。”
“半两银子?”苏毅惊讶得差点没蹦起来:“这也太黑了吧,半两银子一天,你们的房价都赶得上京都了,不,比京都还要贵了。”
“别扯别扯,就扯我们凉州城,你要是觉得贵呢,付掉这十七两银子,你爱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伙计威胁道:“要是不给银子,哼哼,那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了。”
苏毅连忙赔笑:“别别别,小哥,别报官,我们也不是那种给不起房钱人啊,是吧,您放心,房钱给,一定给,您通融通融几日。”
楼下在吵着,王兴民没有听到。
他盯着面前的几张纸,想事情想得入迷,直到有人将门踢开,怒气冲冲地进来,王兴民立马将纸塞进怀里,站了起来:“谁啊?”
进来的是客栈两个人高马大的伙计,但是王兴民没看到他们在前堂招呼,总是能在楼上,看到他们在后院百无聊赖的晒太阳。
这应该不是伙计,而是福来客栈养的打手了。
两个人不理会王兴民,径直冲向他的包袱,翻来翻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住手,快住手。”
打手将包袱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翻到,一把将王兴民给按住。
楼下还在吵。
伙计的声音震天响:“没钱?你们一个铜板都没有,还住店?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来霸王餐。来人啊,将他按住了,一块扭送到官府去。”
“是。”
一声令下,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后院过来,一把将苏毅扭住。
苏毅本想反抗,想了想还是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任由两个壮汉将他给按住了,“小哥,我们身上是没钱,可您放心,房钱饭钱我一定不会欠的,我有钱了立马给您。”
“你哪里来的钱?你的荷包是空的,他的荷包也是空的,你们拿什么付账!”